“首先,謝謝各位來到我的演唱會。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程沅沒有說早就預定好的開場白,而是緊握話筒,把目光投向了vip席位,“我要感謝一位重要的朋友,他今天來到了現場。這位朋友是跨越千山萬水而來,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程沅的今天。所以,今天的第一首歌,《心間語》,是完完全全為他而唱的。”
粉絲嘩然,紛紛猜測這位神秘嘉賓是男是女。
程沅握緊話筒,剛開音時,嗓音都有些發抖。
然而超人的天賦,讓他的抖動都顯得那樣動人。
無數藏起的八卦鏡頭對準了前排,把一張張或驚訝或興奮的臉照下,打算回去一一比對篩選,好確定誰才是程沅口中的那個人。
誰都想知道,程沅的恩人是誰,他身上又有什么密辛。
但不知是會場燈光問題,還是別的什么緣故,沒有一個人拍到池小池的身影。
他不動如山地坐在軟座上,單肘靠著扶手,哪怕什么動作也不做,也本該是最耀眼的存在。
然而,照相機上他坐著的位置,永遠是一團曝光過度的白光。
這一晚,對程沅來說格外漫長。
幾乎是在演唱完畢,舞臺升降臺緩緩下落、消失在觀眾眼前的瞬間,程沅就摘了耳返,往后臺趕去,迎面撞見等候在化妝師前的經紀人時,程沅的眼睛亮了一瞬:“池先生人呢?!?
經紀人吞了吞口水:“安可的時候我下去找池先生,可他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程沅驚喜的眼睛黯了下來:“你告訴過他,是我請他在演唱會結束后來見一面嗎?”
經紀人說:“我一開始就說了。可就連程先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是嗎?”
程沅悵然若失地低語一句。
就連一句謝謝都沒來得及當面說啊……
不過池小池并不覺得多么遺憾。
池小池喜歡久別重逢,卻不喜歡感恩戴德。那種場景,對他,對對方,都是尷尬。
因此,他來見沈長青時,甚至沒留給他一個影子。
今日的墨爾本是晴天。
昨夜的雨把樹葉洗得清新翠綠。剛打理好的后院草坪散發著新鮮草香,隔著很遠就能聞見。
沈長青一手拉著牽引繩,一手低頭發著信息,可“已經到家門口了”的通知短信還沒發出去,手上便陡然一重。
牽著的拉布拉多不知道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往前一沖,連累得沈長青一個踉蹌,新買的鮮蘋果都滾了兩個出來。
沈長青來不及去管蘋果,招呼一聲:“霍普,過來?!?
這些日子以來,拉布拉多已經對它的新名字接受良好,但此時的它撒了歡似的繞著小別墅前的郵筒蹦跶,又是叫又是打轉,好像是嗅到了親切的熟人的味道。
長街上沒有什么人,沈長青也松了一口氣,把蘋果追回來,又撿回牽引繩,略重地撫了撫狗子的大腦袋,算是懲罰。
為了搞明白霍普在鬧騰什么,他打開了郵筒。
里面沒什么特殊的,只有今早投入的當地報紙。
可等他把報紙拿起來,準備卷個卷去打一下拉布拉多的屁股時,一封信從報紙的縫隙間滑落下來。
沈長青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
不是害怕,而是一點若有所感的緊張和歡喜。
信件沒有寫明是寄給誰的,也沒有封口。
他只是稍稍傾斜了信封口,就有一樣薄薄的東西滑入他的掌心。
……一張照片。
一張他摟著霍普的照片。
不,那個時候,霍普還叫做赫爾普。
那時候的它還很小,沒有像現在這樣,用牽引繩拉著,能精力充沛地蹦上半個多小時的野迪。
照片為了保養被精心塑封過,絲毫看不出歲月磨損的痕跡。
在無數個絕望的日夜里,這張照片給了他火苗似的希望。
他在錦衣玉食的冰冷金玉堆里,在現實的嚴冬里,捧著這一點火苗,宛如童話里販賣火柴、即將凍死的小孩。
直到那個人到來,幫助他,把那一星火苗,燒成了滔天巨焰,燒毀了牢籠,還了他自由。
他將一生感激。
沈長青捧著這張來自于異空間的照片,在前后無人的長街里,把那張見證了他最灰暗歲月的照片珍惜地護在了心口,默念著那兩個人的名字。
池小池,061。
不知道池先生,有沒有等到他要等的那個人……
沈長青的遐思被一聲招呼聲打斷。
“怎么還不進來。飯要涼了?!?
套著藍色碎花圍裙的趙觀瀾趙律師站在別墅門口,少了幾分毒舌尖刻,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沈長青溫柔地笑了,俏皮地一踮腳,用空信封當做手掌,敬了個軍禮:“是,律師先生?!?
愿池先生已經擁有一扇隨時為他敞開的家門,門中,有他喜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周游世界的par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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