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廠招待所，黃承浩正與廠里負責安保的副廠長兼安全處長廖大同在房間里聊著什么，這時候，敲門的聲音響起，廖大同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

廖大同問道：“怎么樣？”

“暫時都正常，這幾天到廠里的一共是五撥人，一撥是安檢小組也就是黃領導他們，他們的人自然是能夠信得過的。”

年輕人說這話的時候黃承浩卻擺擺手：“打住，什么叫我們的人是信得過的？你信得過我都信不過，我們來了這么多人，少說十來個，就連我都不敢說每一個人我都知根知底，該盯著還得盯著。”

廖大同點點頭，年輕人有些尷尬的笑笑：“這恐怕不太好吧？”

廖大同說：“沒什么不好的，就聽黃主任的，這是出于安保考慮，但別太顯眼了。”終歸是安檢組的，真要讓人家覺得太大明其白的總不太好。

年輕人這才應了下來。

“另外四撥有一撥是韓處長請來的音樂教授，專門為廠歌舞團選拔人才的，一共來了五個人，領頭的叫柳白，是林城市有名的音樂家，主要是從來音樂創作的，同行的四人，有器樂和聲樂的老師，還有專門講理論課的以及一個搞音樂評論的評論家，他們的廠里的活動日程也早就有報備，時間是一周，每天都會有授課。據說他們的課反響很熱烈，很受一些音樂愛好者的喜歡。”

黃承浩聽到了柳白的名字，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柳白他們進廠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的，當初汪淳一找了市里的領導，市領導就將這事情交給了黃承浩，促成他們進廠可以說黃承浩是出了大力的。

“這些人在廠里的活動情況怎么樣？”廖大同問。

年輕人回答道：“怎么說呢，他們太受歡迎，廠里的情況廖廠長你也是知道的，業余文娛生活相對匱乏，特別是年輕人，除了玩手機電腦根本就沒有什么玩的，他們這一來倒還真掀起了一股子音樂潮，就連我也去聽了兩節課，真的受益匪淺。當然，也有一些人的腦子活，想著這些都是林城音樂界的大拿，如果能夠攀上高枝的話，那么可能就能夠改變他們的命運了。這部分一般都是有音樂底子的人，就比如原本歌舞團的一些演員。”

廖大同苦笑著對黃承浩說：“我們歌舞團的演員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和你們地方歌舞團雖然不一定能夠相比，但他們也算是專業的。要放在外面的話，多少是能夠搞到事情的，至少收入不會像在廠子里這樣，只是廠子里是不允許他們到外面去參加商演的，畢竟4114廠的情況特殊，怕他們被壞人利用。老一輩的那些人還好，多少還講一點奉獻精神，可是年輕的這些除了極少部分以外，考慮得更多的都是個人的利益。”

黃承浩點點頭：“當下的年輕人確實很多都沒有信仰，這樣很危險。”

廖大同讓年輕人繼續匯報，年輕人說道：“這些有想法的人總是往那些老師那兒跑，自然，他們少不得也要請老師吃飯，所以幾個老師的住處很是熱鬧。他們這樣的熱情老師似乎也有些吃不消，那個柳白甚至直接就躲到了韓處那兒，不過他與韓處的關系好像很不錯。”

黃承浩解釋道：“你們韓處長是柳白老師的記名弟子，也就是名義上的學生，他們的關系好很正常，嚴格說來柳白算是他的師兄。”

廖大同和年輕人的臉上這才露出恍然之色。

“這個韓處長有機會接近‘藍鯊’嗎？”

廖大同搖頭：“他是搞宣傳的，就算是有機會了解到‘藍鯊’那也只是些皮毛，他是不可能接觸到核心技術的。不過他的老婆卻有可能，他老婆是搞技術資料的收集與整理歸檔的，但李秀琴這個人的原則性很強，很堅持原則的一個人。當初，唉，不提那個了！”

黃承浩卻接過了話茬：“當初她爸出事如果不是她堅持原則，只要提前通知他爸的話，他們一家可能早就能夠在國外一家人過好日子了，可是她卻沒有那么做，甚至還幫著你們拖住了他爸，這才沒讓廠子遭受太大的損失。”

廖大同點點頭：“是啊，為這個她可是沒少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還有人說她男人的這個處長就是她出賣自己的父親得來的，這也讓韓曉松的心里很不舒服。當然，這么說她的大多是些婦人，她們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若不是李秀琴，當初廠子里要被卷走十好幾個億的資產。”

黃承浩淡淡地說道：“很多道德婊本來屁股就坐得不正的。”

“另外三撥人的情況怎么樣？”

年輕人回答道：“一撥是從渝市來搞技術交流的，系統內部的人，7211廠的技術人員。是彭總工負責接待的，一行十二個人，全都是搞技術的，他們倒是大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里，兩點一線，行動也統一。”

廖大同向黃承浩解釋道：“我們和7211廠有技術協作，有時候遇到技術上攻克不了一些難題，我們都會聚在一起，共同想辦法解決。‘藍鯊’的很多技術難題都有7211廠的技術支援，當然，他們的很多課題我們也有出過力，原本我們就是一個系統的，這種事情很正常。”

“剩下的兩撥，一撥是上面來的視察領導，是部里的一個副部長，今天下午已經離開了，還有一撥是從全國各地來參與供貨商培訓的，培訓是由采供處組織的，他們的人就比較雜了，不過他們是住在廠里的迎賓館，并不在廠區內，管理也很嚴格，輕易是不能進廠子的。他們的培訓為期四天，明天結束。對了，他們的培訓流程里倒是有參觀廠子的環節，時間就是今天下午四點到五點半。”

“他們大概有多少人？”廖大同問道。

年輕人回答：“八十多個人。”

廖大同皺眉，八十多個人確實是不少，他問道：“參觀廠里的流程是不是可以取消？”

“那不行，廠長說了，參觀廠子是讓這些供貨商看到廠子的實力，也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廠子是為國防做事的，一來可以樹立他們對我們廠子的信心，二來也能夠增強他們的榮譽感，這樣他們在今后的供貨上會更加嚴格地遵照我們的質量要求，嚴把質量關。”

廖大同看向了黃承浩：“這就有些麻煩了。”

黃承浩笑笑：“也沒什么麻煩的，與供貨商建立一種良好的合作關系對廠子來說確實很重要，而且你們廠長說得沒錯，這是讓供貨商能夠迅速建立起對廠子的信任以及在今后的供貨上注重質量的最有效的手段。他們參觀他們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黃承浩嘴上這么說，但他的心里卻也一樣沒有底，不過那又怎么樣，現在就怕對方不動，對方只有動起來他們才能夠第一時間鎖定目標。

“大致的情況就是這樣。”

“嗯，辛苦你們了，給我盯緊了，特別是那幫子供貨商。”廖大同對年輕人說道。

年輕人點點頭便離開了。

廖大同對黃承浩說道：“我們廠安保處的人手還是不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