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已經完全下山,整條巷子正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讓原本就充滿詭異氣息的巷子,此時顯得更加恐怖莫名。
但讓我全身冒出一層冷汗的,是張哈子說的這句話。
我一直以為,張哈子的眼睛會變瞎,起因是因為看了一眼那口青銅血棺里的東西,所以雙眼開始流出血淚,后續加上跟陳恩義的那一場天人大戰,徹底讓他一雙眼睛失明。
雖說這一切都跟我爺爺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罪魁禍首還是只能算到那口青銅血棺的頭上。
但現在從張哈子的話里,卻讓我覺得,他的眼睛之所以會瞎掉,完全是我爺爺一手操縱的。
這種感覺讓我一時之間完全不知所措,就好像是他對我掏心掏肺,而我卻背地里捅了他一刀似的,難受的心臟都像是要揪出血來。
張哈子似乎感受到了我情緒的變化,他先是側耳朝著來時的路側耳聽了一陣,確定沒有行尸追上來之后,這才對我講,哈挫挫,你莫想啷個多,這件事跟你沒得關系。再講老,你爺爺讓我變哈,又不是要害我,而是到保護我。
張哈子是一個喜歡把所有事情都獨自抗下的性子,這一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所以當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又開始胡說八道,打算把這件事給一個人扛下了。
我之所以如此確定,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聽過,讓一個人變瞎,是為了保護他(眼球壞死,需要做摘除手術的除外)。這都是什么虎狼之詞,他張哈子說起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就好像是在說真話一樣。
我講,你不用安慰我,事實就是事實,沒什么好狡辯的。
如果真是我爺爺做的,我也愿意為他以前的做過的事情負責,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當然了,最后這句話我并沒有說出口,因為我知道,即便真是我爺爺做的,張哈子也不會把這事遷怒到我身上。他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其實心細如發,很是照顧別人的感受。
張哈子講,這種事我騙你搞么子,銀行卡里會多幾百萬邁?
我講,但是沒道理啊,如果我爺爺真是為了保護你,應該會讓你眼睛復明,然后給你一身更厲害的匠術,讓你天下無敵,難道這樣不是更好?
他講,你曉得個卵,要是老子五年前眼睛沒哈,我們兩個今天晚上早就見馬克思去老。
我聞大驚,急忙問他,為么子啷個講?
他沒有回我,而是突然停下來,問我,哈挫挫,我們是不是跑出來老?
我之前雖然也一直在跑,但注意力全在張哈子說的話上面,加上天色又黑,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變化。
現在聽他這么一說,我才看了看四周,發現兩邊的高墻院門確實不見了,腳下也只剩下一條窄小的黃泥巴路。
我講,的確是跑出來了,兩邊都是荒地,天色太黑,看不出來到了什么地方。不過話說回來,你看都看不見,你是啷個曉得跑出來了的?
張哈子邁開步子,一邊往前走,一邊給我解釋,講,腳步聲跟之前不太一樣,這里滴更加清脆。
聽到這話,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通過聲音來判斷道路兩旁的情況的。
可是,后院的那條巷子,不是一個環形邁?這樣的話,就算我和張哈子一直往前跑,也只會在巷子里打轉,怎么可能會跑出來?
張哈子沒好氣地講,你剛剛跑進馮宅后院滴時候,看到巷子滴盡頭老邁?
我回過頭去想想,當即意識到,當時巷子還在一直往前延伸,只不過我看到這里開著門,所以就不管不顧地藏了進去,并沒有繼續往下跑。
張哈子講,所以撒,你連巷子滴盡頭都沒看到,啷個就曉得我們跑不出來?又啷個曉得這巷子是一個環形?
我講,如果不是一個環形,我啷個可能從前門出,結果跑了大半陣,居然又跑到了后門?
他講,從剛剛我跑過滴那段路來看,這條巷子滴構造應該是個‘s’型,馮偉業他屋,就是和中點滴連接線,和這條巷子一起組成老一個‘9’字型。
我試著想象了一下那場景,然后發現我之前看到自己映在墻壁上的影子,似乎能夠證實這一點。而‘9’字尾巴有一截是延展出來的,只要沿著這條路跑,自然能夠跑出來。
此時張哈子已經停了下來,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下,然后‘看’了一眼小鎮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著他,講,現在啷個辦,休息一會兒,然后繼續往前頭跑邁?
張哈子搖搖頭,講,天快亮老,不用跑老,等那個人跟上來再講。
我問,那么多行尸,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
張哈子講,短時間內自保應該沒得問題,時間拖長老,估計也是被拖死滴下場。
這個結果我之前也預料到了,畢竟那些行尸的力氣無窮無盡,而且還有自愈能力,完全就是可以持續戰斗的打不死的機器。那大漢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一直持續輸出,總有疲倦的時候。
我講,要不你到這里等到,我回去接應他去?
我雖然干不過行尸,但只要有那大漢的幫忙,在他打倒行尸之后,我看準時機,沖上去戳進那行尸的心口,就能徹底解決那具行尸,堪稱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