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底蘊(yùn)，這些買辦起家的是真有錢。穆子儒說，“昨晚王胖子請我吃酒打聽你來著，我勸了他幾句，他保證不會用強(qiáng)，只是我看他對你十分心熱，一時(shí)怕不能死心。”

“我簡直對此人厭惡透了。”褚韶華冷笑，“家里十幾房姨太太，怎么，想我去給他做小，叫他死了這條心吧！”

穆子儒身為男人，還真沒想過這個(gè)，又勸褚韶華，“也不值當(dāng)為這點(diǎn)子事生氣，不如我再把你的意思告訴他去。”

“大哥你不用與他浪費(fèi)時(shí)間，我自有法子。”褚韶華唇角一勾，這件事穆子儒也不會與姓王的硬拼，她有要用穆子儒的地方，卻不是讓他去與姓王的打擂臺。褚韶華換個(gè)話題，“我剛回來，聽人說起大哥這幾年在上海義薄云天的名聲，我真為大哥高興。”

“你這是笑話我，我們跑江湖的，再如何義薄云天，都差你們文化人一頭。”

“大哥怎么這樣說，大哥難道不知道我，我又是什么名門出身不成？要我說，這樣的亂世，必有一大批英雄豪杰出身江湖。”褚韶華側(cè)了側(cè)身子，一雙黑水銀般的眼睛看著穆子儒，“大哥，金先生這人如何？”

“你怎么想起打聽他了？”闔上海都知王局長與金先生走的極近，穆子儒手里的茶一頓，心下琢磨褚韶華打聽金先生的意圖。

“我聽說，姓王的這幾年就是因結(jié)交了金先生，勢力大漲。姓王的找大哥，無非就是打聽我，他與金先生怕是交情不淺。聽說，你跟金先生同屬一個(gè)幫派，我自然同你打聽。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么。”

穆子儒聽褚韶華的口氣，是極厭惡王胖子的，可憑褚韶華一人，便是再加上聞知秋，想對付王局長都勉強(qiáng)，何況再加上一個(gè)金先生。穆子儒心思極快，嘴里道，“要說金先生，他現(xiàn)在可是青幫的第一把交椅，我當(dāng)初入青幫就是在金公館做事，得金先生金太太賞識，才有今日啊。”穆子儒說著仍是一臉感恩。

褚韶華也聽聞過金先生二三事，見穆子儒尤其提到金太太，立刻略過金先生，“可見金太太對大哥幫助不淺。”

“是啊，金先生能有今天的事業(yè)，金太太居功至偉，我們底下人說起來，都極敬重金太太。”穆子儒滿口溢美之詞，比剛剛說起金先生時(shí)的感激更甚。

褚韶華道，“我也聽說過他們賢伉儷的聲聞，金先生主外，金太太主內(nèi)，要說金先生的事業(yè)，得一半是金太太幫著打下來的。夫唱婦隨，夫妻同心，也是如今難得的美名。多少人說金先生不好，可只看金先生不納小，跟著金太太一心一意的過日子這一條，就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穆子儒笑著吃水果，“我不跟你們女孩子說這個(gè)，你是新派留學(xué)生，我定要受你批判。”

“我強(qiáng)忍著不批就是。”褚韶華也笑。

穆子儒與褚韶華聊起來很高興，事實(shí)上，當(dāng)初褚韶華在國外的軍火生意，也替穆子儒買了一些手槍機(jī)槍步槍之類軍火，穆子儒經(jīng)營碼頭，不著痕跡的便運(yùn)了進(jìn)來。這事知道的除了穆子儒褚韶華二人，只有穆子儒為數(shù)不多的心腹中的心腹，旁人一概不知。

所以，褚韶華是極少的，能與穆子儒聊一聊事業(yè)發(fā)展的人。

且她見識又高，穆子儒亦非拘泥之人，頗有豪俠之姿，二人正對脾氣，要說結(jié)義還是穆子儒當(dāng)初偶發(fā)奇想，能有今天交情，可見兩人的確性情相投。

穆子儒在褚韶華這里吃的中午飯，倆人說了不少話，穆子儒硬是沒看出褚韶華的打算。褚韶華反感王胖子是一定的，如果褚韶華十分不愿，穆子儒愿意想盡一切辦法幫褚韶華周旋此事。可褚韶華自始至終未曾請托于他，憑褚韶華的聰明，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難道褚韶華要去請托別人？

當(dāng)然有這種可能。

金先生或者金太太？

那還不如請托他這位義兄。

褚義妹到底是個(gè)什么打算呢？

在上海已小有聲名的穆子儒已經(jīng)有許多年未曾遇到這種云山霧罩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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