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州城,這座河北州城,已經抵抗了遼軍一月之久。滑州位于黃河大橋的橋北,遼軍剛剛出現的時候,宋軍就主動燒毀了大橋,這也意味著,這一個月來,滑州守軍一直困守孤城,沒有退路,也沒有援兵。遼軍調遣兵馬攻打了幾天,見守軍堅韌,便留了一部人馬監視,大隊渡河而去。守軍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后續的遼軍又來了,因為滑州地當要沖,這一次,遼軍不愿意留下隱患,勸降未成之后,便加派人馬日夜攻打。在上一次靖康之亂時,滑州城墻已經被拆毀過一次,新的州城修好不過一年,又在遼軍火炮的轟擊下搖搖欲墜了。
長達月余的抵抗,早已激怒了遼兵,幸好知州黃英華提前將城中老弱婦孺送過了河,否則,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時
滑州城外的護城河早已填滿了尸體,遼軍每次攻城時,都攜帶沙土袋拋在城下,日積月累,壘起了好幾個足以和城墻平齊的突破,騎兵可以順著突破直沖上城。宋軍不得不在這幾處地方臨時加筑了寨墻,架起別處移過來重炮,靠著血肉和死志,勉強又守了三天,三天下來,宋軍的死傷過了過去一個月的總和,拼到今日,所剩兵丁已經不足千人,全部集中在城墻薄弱之處,知州黃英華已經在數日前殉國,學正6秉義帶著留守官吏,也親自上了南城樓。城外,遼軍火炮照例轟擊了數十彈丸,然后便是上千人步卒簇擁著數百騎兵照著城頭沖鋒。
“6大官人,”都頭燕天擦著刀鋒,低聲道,“看樣子,今天這個坎兒是過不去了!”
“燕三,周六兒”6秉義望著遠處鋪天蓋地的黯然道,“我連累了你們。”
“大官人哪里話來,”周文市天拍著胸脯,豪氣地笑道,“若無大官人提攜,我等也不得入忠烈祠。”
“好漢子!6某果然沒看錯人!”盧秉義聞精神一振,伸手拿起一柄銃槍,照城下密密麻麻的遼兵一指,道,“今日便叫遼賊看看我北漢子的忠烈。”城頭數百宋兵齊聲答應,這些殘兵在城頭苦守了數日,銃子火藥早已用盡,幾乎人人帶傷,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不可幸免。不過,就如燕三、周文市所,大家出征之日,已經在忠烈祠列上了名字了。與其落到遼賊手上受盡折辱,不如慷慨赴義。
城下不遠處,遼將已經看出城頭彈藥用盡,冷笑著下令蟻附攻城,大群的遼兵沖了上來。
廝殺聲,吶喊聲,再度響徹城垣,戰斗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城頭的大宋旗幟終于被遼兵砍倒。
河北清流盧秉義,聯絡南渡鄉人數千家北歸,被推舉為滑州學正,八月初三,滑州淪陷,盧秉義與滑州守將周文市、燕天等數千宋兵無一生還。消息傳回,流落汴梁、大名等地的滑州父老哀聲動地,朝廷也鄭重將盧秉義等人的靈位移入忠烈祠。自從雄州之戰,遼兵大軍南侵以來,盧秉義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與城同殉的地方牧守,忠烈祠中,州官學正這一級的靈位已經擺滿了數排,記載殉難兵將的名冊也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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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學正殉國了。”
大名府城頭,曹良史望著耀武揚威的遼軍騎兵,幾乎目眥欲裂。
岳飛陰沉著臉,望著日月旗上挑著一排木籠中的級。
遼軍每陷一城,都會將守將級傳到尚在堅守的大名府前,滑州是河北重鎮,與大名府遙相呼應。
滑州陷落后,遼軍不但將6秉義的級送到大名城下,更揚要把他傳河北,借以打擊宋軍的士氣。
“誰愿出城,將6學正級搶回來?!”岳飛沉聲道。
城外遼騎如云,早已張開了天羅地網。然而,縱然明知道遼軍是有意挑釁,但這口氣,是可忍孰不可忍。
“末將愿往!”張憲左右看看,第一個站了出來,其他幾名騎將也抱拳請命,人人臉色悲憤。
“且慢!”曹良史阻止道,他看著城下的遼軍,切齒道,“遼賊的奸計便是激將法,我軍兵少,唯有深溝壁壘可自恃,如果倉促出城,是舍長就短。眼下只需堅壁穩守,河南各路援軍都在路上,只需相持一段日子,就要遼賊好看!”他雖然是文官,但代表朝廷經略河南已久,在軍中也極有威望,岳飛沉吟了片刻,也不再堅持。他看破了遼軍的陷阱,便下令張憲帶騎兵從另外一邊的城門殺出,專找遼軍陣營薄弱處沖殺,斬落數百遼軍級,為盧秉義等人一泄心頭之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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