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敢擅自棄城逃竄者,這就是下場!”
耶律鐵哥斜視一眼旁邊的蕭塔赤和完顏斜也二人,咬著牙擠出一句。
血淋淋的人頭下面,蕭塔赤低著頭,他的臉色鐵青。
數(shù)月前,蕭塔赤不戰(zhàn)而棄河間,北院樞密使耶律鐵哥大雷霆,不過,他背后有蕭后勢力的支持,鐵哥也無可奈何。宋國大兵壓境,南女真大王完顏?zhàn)阱龉萝婋y守雄州,也學(xué)蕭塔赤,虛張聲勢一番便放棄了雄州。誰知道,這一回,耶律鐵哥居然將完顏?zhàn)阱霎?dāng)場斬殺,并且將他的部眾悉數(shù)分給了南下助戰(zhàn)的被女真大王完顏斜也。殺雞儆猴,不過如此。物傷其類,完顏斜也雖然得到了完顏?zhàn)阱龅娜f余女真人馬,在完顏?zhàn)阱龅念^顱下面,臉色也好看不起來。
耶律鐵哥看了看左右,北院軍將簇?fù)碓谒砗螅治罩侗粲腥魺o地將蕭塔赤和完顏斜也四周圍住,顯得這兩個(gè)人勢單力孤。幽州城內(nèi)外,契丹大軍與蔑爾勃、女真軍的態(tài)勢也是如此。常年征戰(zhàn)已將青壯的女真男子消耗殆盡,完顏斜也南下之前,已經(jīng)將十二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生女真部族男丁全部征。因此,斜也的南下大軍和宗弼的余部加起來共五萬余人,不過,女真軍充斥老弱,缺少老兵。相比之下,蕭塔赤麾下的兩萬余蔑爾勃騎兵更具威脅。此時(shí),幽州已經(jīng)集中了近五萬契丹騎兵,三萬奚軍。北面還有皇帝親軍七萬精騎準(zhǔn)備南下,與宋軍決戰(zhàn)幽州城下。大軍環(huán)繞,耶律鐵哥根本不怕蕭塔赤和斜也這二人犯上作亂。
南朝大舉北伐,皇帝耶律大石的打算是消耗疲憊宋軍,再以騎兵襲擾其后路,尋找戰(zhàn)機(jī)一舉擊破宋軍。若不能在幽州打敗宋軍,也要讓南朝付出重大代價(jià),失去北進(jìn)之力。而北院樞密使耶律鐵哥則另有打算,在他眼中,無論蕭塔赤,還是女真人,都是不下于南朝的敵人。而且,對耶律鐵哥而,這些遼國內(nèi)部蟄伏的毒蛇,比南朝大軍更令人防不勝防。
“雄州城池殘破,不過,它卻是幽州的門戶,若放任宋軍站穩(wěn)腳跟,休整好了再進(jìn)攻幽州,我們是無法像陛下交代的。”耶律鐵哥盯著蕭塔赤,徐徐道,“前段時(shí)日,蕭將軍丟棄了河間,尚沒有責(zé)罰。南女真軍也有棄守雄州之罪。我看,不如這樣,女真軍和蔑爾勃軍兩部人馬加起來,足有七萬之眾。而南朝大軍左路6明宇左軍,是趙行德余部,不過三萬余人,”提及“趙行德”三字時(shí),耶律鐵哥咬了咬牙根,“他們雖然向稱能戰(zhàn),但孤軍深入雄州,正是送死。你們兩部就戴罪立功攻打雄州。若王貴的大軍不救,你們便合力將這支孤軍吃掉。本將親率大軍為你們壓陣,若王貴前來為雄州解圍,大軍便在易水河邊決戰(zhàn)。你二人如何?”
耶律鐵哥的目光有若實(shí)質(zhì),盯著蕭塔赤和完顏斜也二人,等他們答話。
蕭塔赤沉著臉,一聲不吭。他因棄守河間,耶律大石曾大雷霆,好容易才脫罪,如果此次再抗命的話,只怕過不了關(guān)。完顏斜也更感受到壓力,背心涼津津的,衣物竟被汗水浸透了。契丹諸將交換了顏色,隱隱得意,無論蕭塔赤怎么囂張跋扈,他只是契丹人的一條狗。
遼國,終究是契丹人的大遼國,狗可以吃肉,但絕不能爬到主人的頭上。
如果它敢沖著主人狂吠的話,大家就一擁而上把它宰了。南朝大軍,再說吧。
遼國用兵遠(yuǎn)比南朝靈活,皇帝不遙制,軍前統(tǒng)帥有臨機(jī)決斷之權(quán)。耶律鐵哥所說,大軍在易水河畔與宋軍決戰(zhàn)云云,可能確有其事,也可能是騙女真人和蔑爾勃人去雄州送死的鬼話。最終如何,只看他自己的用心。幾個(gè)耶律鐵哥的心腹將領(lǐng)暗暗轉(zhuǎn)著心思,蕭塔赤始終低著頭,看不清神色,而完顏斜也額頭已經(jīng)見了汗水。耶律鐵哥也不說話,撫著嘴角的胡須,冷笑看著二人。他執(zhí)掌北院日久,威嚴(yán)已經(jīng)極盛,曾幾何時(shí),遼軍中盛傳,北院的軍法,鐵哥左手捉須子,必殺一人,右手捉須子,必滅一族。完顏斜也不禁心中打鼓,再也熬不住了。
“北院大人話,女真部就算是上刀山,也一定會攻下雄州。”
完顏斜也口不對心地大聲道,雖然極力忍著,仍忍不住抬頭瞥了一眼旗桿上的宗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