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地圖有些差錯,不過,這兩天現場勘測下來,誤差已經初步修正,并不影響修筑角堡。大概半年以后,占城堡就有自守之力。城內儲存的糧食足夠一萬人支撐半年之用。”
船隊到了占城以后,馮糜等關東文官與占城小朝廷“協商”分艦隊駐扎事宜,劉志堅、高肅等諳熟守城的將領則負責軍城和港口的選址建造事宜。占城堡是仿南山城樣式構筑的一座角堡,雖然守軍只有千人,卻安置了鐵桶炮三十多門。趙行德是根據錦檐府細作帶回來的地圖選定的地點筑城,營造圖樣早在楊州便設計好了。錦檐府細作繪制地圖之精細,就連劉志堅也暗暗心驚,暗道關東并非無人。根據再度實地勘測矯正,營造圖樣稍作修改就可以用。
“守軍雖只有千五百人,”趙行德沉吟道,“算上家眷和逃難百姓,萬人存糧并不多。”
“這里水道開闊,如果斷糧斷水太久的話,暫時撤走也是可以的。”
司南伙長,大學士時恒指著港口外海的海圖解釋道。
新建的占城堡距離占城王城有一段不短距離,王城背靠內6,面朝大海,占盡了水6地利,而占城堡則類似于南山城修筑在一整塊深入海洋,三面環水的巖石山上。石山上雖然沒有泉水,但占城一年四季雨水極為充沛,只需挖好儲水池,就沒有缺水之虞,若論易守難攻之處,還在南山城之上。商會自治的區域和貨棧修筑在附近,這條6路雖然很容易被占城軍隊封鎖,但就軍城本身來說,三面環海,既易守難攻,后路也暢通無阻。以分艦隊的力量,外敵從海上完全封鎖宋國船隊。
“很好。”趙行德笑著點了點頭,“這幾天,辛苦了你們三位了。”
在揚州、廣州之時,南海水師幕府就在做著在西南海各處要地筑城駐軍的準備。
雖然如此,三人能夠在水師停留占城這短短兩天時間,便將占城堡的修筑和諸軍事宜大體規劃完成,也確實是令人驚嘆的成績。時恒水文造詣極高,劉志堅和高肅均是跟隨了趙行德多年的部屬,用起來真左膀右臂一般順手。三人因為勘測筑城的事,水師停泊占城以來,連王城都還沒有進去玩過一趟。不過,若非他們三人,換任何別的人來辦這件事,趙行德也不會這么放心。
“時大學士,覺得西南海這一片怎么樣?還算是個百姓安居樂業之所嗎?”
趙行德這一問,劉志堅和高肅的目光都看向時恒,他雖然是水師的司南伙長,但他另外有大學士身份,所以算是西南海軍司的客卿。夏國人人識字,尊師重道并不遜于關東,學士府又掌管著天下教化。因此,趙行德對時恒另眼相看,劉志堅、高肅等軍官也視為理所當然。此次時恒跟隨南海水師出征,同時肩負了學士府的在西南海觀天側地,采集各地物產的任務。遠航完成之后,時恒很可能返回長安學士府。因此,趙行德對待時恒也存著一份客氣,如果不是軍議的正式場合,都尊稱他一聲“時大學士”。
“怎么不是安居之所,稻米一年三四熟,蠻部又分散衰弱,簡直是天賜之地。”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啊。”
時恒常年在海上漂泊,豪爽不下漠北的軍士,他畢生以勘測海路,尋找新的土地為業。趙行德就此事問他,他自然不會扭扭捏捏,直截了當道:“上將軍繼受了開拓西南海疆之重任,應該早有成算才是。占城王答應我們在這里筑城屯兵,可不是他一時糊涂,更非僥幸。然而,蜀國和大理聯兵能夠戰決滅掉安南,實在是僥幸。如果不是安南朝廷自恃稱霸一方,居然起傾國之兵和蜀軍約期決戰,以至于一敗涂地,安南戰事還不知拖延到什么時候。所以占城距離蜀國,或是宋國最近的城池,有數千里之遙,如果從6上兵征討,勝敗先不說,單單一個糧草轉運的耗費,安南王只一個拖字訣,就能把大理和蜀國給拖得罷兵和。”
“時大學士之不錯。”劉志堅點頭道。
“正因為此,安南王、占城王,向來都不服中原上國,給予好處便來朝拜,不給好處,說不定就要出兵侵擾。為何這次占城王如此好說話?說白了,不過是主客易勢而已。我水師大軍浮海而來,大海就是通途,一條大海船所載之糧草,足供數百人半年,不需牛馬轉運耗費,就節省了九成的糧草了。占城王若忤逆了上將軍之意,水師戰船今天可以來,明天也可以來,他占城王臨海筑城,唯有日防夜防,只有吃虧的份兒,卻沒有足以匹敵的水師,明明知道我們志在囊括整個西南海域,這張網將來必然會越收越緊,網中的這條魚卻只能蹦跶幾下而已。”
時恒要說服護國府為勘測海疆出錢出力,自然有所準備,再加上在西南海水師中耳聞目睹,平常不時與水師軍官討論軍略,更是頭頭是道。他說完之后,高肅和劉志堅都頷贊同。
“大學士就是大學士,”劉志堅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行軍司馬呢!”
“時大學士,”高肅也笑道,“干脆來我們西南海水師算了。”
時恒的性格直率,聽了二人沒口子的夸贊,竟然沒有隨口謙虛,而是低頭呵呵笑了起來。
“正是。”趙行德也笑著附和道。他看向高肅、劉志堅二人,似乎是隨意說道:“你們也考慮一下,西南海既然是安居樂業之所,干脆把家眷都接過來好了,這里有萬里海疆,列島無數,正需要你們扎下根來開枝散葉,若經營得好了,功業也未必遜于在大食裂土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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