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德二十六年起,夏國就開始動員整個國家的力量。
在安西上將軍周礪兵敗熱沙海之后,護國府作出決定之前,河中各地的軍士已經攜帶兵器和馬匹自行趕往營隊集合。軍士們一邊做打仗的準備,一邊議事。邊境的營隊準備應付突厥人隨之而來的進攻,內地的營隊則叫囂著一定要報復回擊。烏滸水北岸,州縣白天關閉城門夜晚宵禁,百姓攜家帶口躲入倉城。在護國府作出決定前,整個河中仿佛被捅了的馬蜂窩一樣,到處都是亂哄哄的,在護國府作出報復突厥的決定后,一切才開始有條不紊起來。
元德二十六年,河中動員了三倍現役的在鄉軍士,并緊急訓練一批團練營隊駐守后方。
元德二十六年年底,包括團練軍在內,河中的軍隊已經過六十萬人,這時候,各地民心也徹底安定下來。這次全國動員行動,乃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也最為復雜的有組織活動。如果有人從整個大6的上空俯瞰的話,將看到數以百萬計的人群向西緩緩移動的壯觀景象。以禁衛教戎軍、連銳軍奉命西援河中為標志,整個夏國的軍隊,游牧畜群、糧草積儲都在向西運動,甚至安北軍司的蔭戶騎兵也在向西游牧。河中的軍隊則6續向南集結,只是因為大批軍官陣亡,新建的營隊需要訓練整合,以及后勤的關系,大隊人馬停留在烏滸水北岸整訓,前線對突厥仍處于防御的態勢。
元德二十七年起,輜重司保證從烏滸水到鐵摩崖的糧草輸送無虞,徐文虎上將軍率安西軍主力越過烏滸水,這意味著對突厥攻勢行動正式開始””了。對夏國人,特別是河中人來說,報復攻打突厥是再正當不過的行為。為了躲避夏國騎兵的騷擾,很多部落被迫向西遷徙。對前線的夏**官來說,這不過是鍛煉新兵的牛刀小試,和將要到來的滅國之戰相比,這一年的軍功或損失都微不足道。而對羅姆突厥部落來說,這是地獄之門大開的一年,每天都有難以計數的襲擊、搶掠、殺人、放火生,簡直是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對輜重司司來說,每天都有無數不清的糧草、馬匹消耗在路上。對行軍司來說,每天都有可能接到某部獲勝或者受挫的消息。
元德二十八年,護國府、大將軍府、丞相府、皇帝陳宣再次確認了對羅姆突厥的進攻。
羅姆突厥幾次遣使商談條款,但在護國府看來,兩萬多軍士的性命已斷絕了媾和的可能,不把羅姆蘇丹的人頭斬斷,就不算報了仇。丞相柳毅也認為,突厥蘇丹野心勃勃而且反復無常,須及早剪除后患,若姑息養虎為患,只怕河中將永無寧日。
而另一方面,羅姆蘇丹雖然建立了梅蘇德王朝,取代白益王朝成為大食世界的正統,然而,戰爭、殺戮和繳獲還是突厥蘇丹梅蘇德聚攏部將的主要手段。蘇丹的部將、諸侯以及各個部落領控制著梅蘇德王朝的絕大部分力量。而許多諸侯都對媾和不以為然。這些人跟隨羅姆蘇丹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滅了白益王朝讓他們得到了巨大的好處,然而,大多數人對財富和權力的渴望反而更加強烈了。夏國河中,傳說中絲綢堆積如山,金銀遍地的地方,刺激著許多人的心底的欲望。一開始他們還有些畏懼夏國的兵威,上將軍周礪兵敗熱沙海,讓很..””多人都不可一世地想,夏**隊不過如此而已。白益王朝的尸體已經滿足不了這些封臣,即使是蘇丹也不得不考慮他們的意見。
既然夏國不同意媾和,蘇丹正好宣稱戰爭的起因是夏國的傲慢和野心,突厥人要準備和夏人打仗,他派出使者馳向四面八方,一邊廣結盟友,一邊向各個諸侯征兵,大大小小的突厥騎兵隊伍如涓涓溪流一般向東方匯集。
戰爭的規模將過以往任何人的想象,戰爭將許多夏國和突厥的盟友都卷了進來。在廣闊的交戰地域,沒有任何部落,也沒有任何人能夠中立而自保。一邊是如日方生的突厥蘇丹,一邊是雄踞河中百年的夏國,在世人看來,一山不容二虎,這場鐵與血的對撞似乎是歷史的必然,數以百萬計的人的命運將取決于這場戰爭的結果,這里的人們有著各種各樣的信仰,但卻是一樣激動而忐忑的心情,等待天神用鮮血寫下裁決。正如先賢所,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馬,而牛馬為用,是因為人能群結隊,而牛馬不能群起戰斗。反過來,因利益而結成了群體的人們,在歷史的洪流面前,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和他身屬的群體的命運緊緊相連。
風暴已經將數以千萬計的人卷入了進來,而風暴的中心往往是安靜的。
元德二十八年七月初八,上將軍張善夫離開了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