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海軍軍官,而法麥圖才是雷斯曼家族中最輝煌的一位將星。
雷斯曼家族也是最早效忠羅姆蘇丹的大食家族之一,如果不是因為血統,法麥圖肯定能在蘇丹的宮廷中獲得更高更重要的職位,而不是統帥艦隊進行遠征。不過,在神的保佑下,這場前途未卜的遠征,竟然像辛巴達航海的故事那樣,為羅姆突厥帝國打開了一扇財富的大門。
法麥圖見亞辛不再反對,滿意地點點頭,提高嗓子下令道:“明天早晨就起錨,航向東南,愿真神保佑,順風的話,兩天就能到達廣州。”說完揮了揮手,讓軍官們下去準備。
大食海軍起航的時間,要比通知宋國合作者要早一天。
當艦隊在廣州外海出現的時候,應該會讓他們感到吃驚吧。
法麥圖冷笑著,將血色的葡萄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桌上。
廣州扣留趙行德,逼走南海水師,就等于是大門洞開了。時間就是機會,無論都邱大瑞還是對法麥圖來說,這都是一場豪賭。野心?誰都會有。而可能和不可能的區別就在于人和決心。
邱大瑞以他近乎瘋狂的大膽,就在大食海寇猶豫不決的時候,通知本地海寇搶先上岸劫掠。南海水師離開廣州不過短短十幾日,七十八家海寇如瘋的狼群一樣上岸侵擾,既出乎法麥圖的預料,也出乎了陳公舉和趙行德預料。
猝不及防之下,大宋南海狼煙四起。
七十八家海匪,加起來足有數萬之眾,沿海的欽州、廉州、化州、高州、恩州、廣州、惠州、潮州,沒有一處未受到海寇的侵擾,到處是一片腥風血雨。
海晏鹽場,鹽官和鹽丁全部被殺死,連老人和小孩都不放過,婦人被奸.污后擄上海船。
海陵寨被海寇攻破,全寨上下兩千人全部死難,海寇一把火將這座兵寨燒為白地。
上萬海寇逆江而上,在潮州府城外大掠三日,生靈涂炭.....
陳公舉派廣州軍三千馳援潮州,卻只看到尸橫遍野和一座座死寂的村莊。
數萬海寇上岸,連掠海南、歸德、大寧、靜康、東莞、黃田六處鹽場,所過之處燒殺擄掠無所不為,廣州告急,四處救援廣州軍被迫返回州城,陳公舉張貼告示堅壁清野,縣城白天關閉城門。州城和縣城有正規州軍和廂軍防守,海寇雖然人多也不能輕易攻克,然而,在大股海盜的攻打下,許多小村小寨都遭受了滅頂之災。
海豐縣,龍山村,老少六百多口退到了祠堂中。
濃煙滾滾夾著嗆人的味道不斷灌入祠堂,用稻草堵都堵不住,龍山村的祖先是大寶年間從北方遷到此處,在此地繁衍生息兩百多年,也算是附近數一數二的大村子,可這一次,兩千多海寇突然圍了村子,村人來不及上山躲避,只能躲進祠堂,壯丁們拿著刀劍和弓箭勉強守住了門口。這祠堂是石頭砌的,墻很高很厚,還有放箭的射孔,海寇攻不進去就用煙熏,在熏煙的柴草中還加入了不知命的毒物,一下子將門戶嚴密的祠堂變成了一個濃煙滾滾的地獄,好幾個守在窗口的壯丁已經暈了過去。
“爹,怎么辦?”一個青年從風口奔了回來:“爹,咱們快頂不住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海寇奸.yin.虐殺無所不為,一旦祠堂被攻破,后果不堪設想。
“列祖列宗啊,”老人渾濁的眼里閃動著悲憤,“這些畜生,為擄掠錢財,奸.yin婦人而來。我們絕不能讓他們如愿。”他手撫著一個清流竹排,“如今只有玉石俱焚,你去告訴各家,先把值錢的東西,糧食,全部都毀了,若不想婦人和孩子受苦,就先送他們歸西,然后,一把火將祠堂燒了,叫他們什么也得不到。還好在州城還有你二伯那一房,我們龍家不至于絕后。”他痛苦咳嗽了兩聲,轉過身軀,顫顫巍巍跪在了祖宗牌位面前,喃喃道:“列祖烈宗,我不孝啊......”
片刻后,鮮血汩汩地流淌,大火熊熊燃燒,將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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