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歡的年齡、經(jīng)驗、閱歷都未到趙行德這個地步,自是無法理解,只能以范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來解釋,像趙行德這樣的人,本該是如此的。他卻不知,趙行德這次為大食海寇設下的陷阱并非十拿九穩(wěn),其中有些未知風險,輕則前功盡棄,重則弄巧成拙,給廣南百姓帶來一遲難。
為了迷惑海寇,南海水師分為南北兩路,自己的勢力先弱了一分。另外,水師出擊的時機有個拿捏。水師出擊早了,則打草驚蛇,海寇揚帆遠遁,水師出擊晚了,萬一海寇真的攻下廣州,可能在水師趕到之前將廣州洗劫一空。正所謂將越老,膽越小,這些天趙行德反復斟酌的,便是這個時機的拿捏,可惜的是,海寇那邊的情況了解的還是太少了。
“趙先生。”駱歡正想向趙行德請教一些行軍布陣,忽然,遠處出現(xiàn)燎天的火光。
“烽火?”駱歡瞪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所措。
海寇侵擾廣南路以來,除了州縣加強防守外,各處村莊也都趕修了寨墻,一旦遭受海寇攻擊,先鳴鑼集合團丁守住寨墻,再點燃烽火示精求援。但是,海寇通常早就踩好了盤子,晚上突然殺入村莊,一多半村子還來不及點燃烽火,就已經(jīng)被海寇攻破了。如果海寇勢大,村子就算點燃了烽火,也未必撐得到官軍救援。這就是知易行難了,即使像駱歡這般有慷慨赴義之心,又滿腹經(jīng)綸,熟讀兵的人才,從未親身經(jīng)歷戰(zhàn)陣,突然看到烽火燃起,腦中也是一片空白,曾經(jīng)讀過的兵都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鳴哨,全營集合。”
“遵命。”駱歡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這才醒悟過來。他看了趙行德一眼,只見沉沉夜幕下,他神色鎮(zhèn)定,臉廓如鐵一般,目光中透著堅毅,與平常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駱歡無暇多想,匆匆摸出哨子,“嗚”“嗚”的吹響之后,方才擔心。
“這樣大動靜,不怕驚動敵人嗎?”他心中疑慮,放下哨子,自自語般問道。
不過,這兩聲哨響就已經(jīng)足夠,夜間集合是條令中反復cao練的項目,講的是“一犬吠影,百犬吠聲”,寧可錯報,不可疏惰。最初哨聲響過,巡哨的斥候、各都的都頭聽到動靜,也紛紛吹響了哨子,不多時,清遠營的官兵就從營帳中沖了出來,盡管很多人還是睡眼惺忪,還是在都頭、隊長的招呼下站好隊列,這時候,許多人也看到遠處的烽火,臉上露出駭異之色。“烽火?”“海寇殺上來了”還有人交頭接耳。
趙行德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先派一隊斥候過去探探虛實,其余人原地戒備”
駱歡心神一凜,立刻下令道張寶帶兩個人去前面探路。清遠營的營地四四方方,每個方向都安排一個百人隊精戒,張寶的百人隊留在營地中間,由營指揮駱通親自指揮,策應四方。在趙行德吩咐下,各都頭又命士卒席地而坐,三人之一的人可以閉目休息,等待進一步的軍令。這戒備的路數(shù),全都和平常條令訓練的一樣,清遠營官兵雖然未經(jīng)戰(zhàn)陣,但這般套路坐下來,已經(jīng)不向初始時那么慌亂,只是人人臉上都帶著一絲緊張。
不多時,探路的張寶回來稟報,前面有個村子外被海匪圍住了面各有數(shù)百海匪,好像偷襲沒有得逞。那村子距清遠營駐扎的地方還有段路程,那邊亂哄哄的,清遠營這邊聽不見。這邊集合哨子聲響,海匪也沒有聽見正在一邊威嚇村民,一邊準備云梯、撞木等等攻打村寨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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