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無疑是站在朝廷中樞這邊的,趙行德既是陳東的好友,又用兵平定鄂州廩生之亂。這些支持朝廷中樞的官員對他都抱有好感。鄂州事變后,許多人都覺得,趙行德堪稱果斷,能擔當大事。此人文武雙全,有軍功有威望,若他能備位中樞,在陳東之后繼任大宋丞相,則京東河北路三鎮(zhèn)自然歸心朝廷,將來北伐大勝可期。然而,趙行德卻被派到了南海水師,在許多人眼中,這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放逐,是有心人不yu趙行德入主中樞故意所為。
嶺南、南海曾經(jīng)貶謫出身的地方官員,對趙行德尤其同情。
州縣學推舉地方官之后,地方牧守的地位并不遜于京師大員,甚至隱隱有相抗之勢。趙行德雖官居左衛(wèi)上將軍,爵拜武昌侯,也不能強迫地方官出城相迎。然而,據(jù)陳克剛所說,廣南兩路,如果趙行德肯棄船走6路的話,所過州府縣邑,地方官必定出城十里相迎,再送出十里。甚至有人可能到州縣邊境等候,再送到邊境為止。而這一路過去,各地官員送的禮品只怕真要用大船來裝。見趙行德滿臉不信,陳克剛又笑著保證鄭嚴所不虛。
“如此折殺趙某,”趙行德?lián)u頭笑道,“人可畏,腆為水師都督,更不能走6路了?!?
“趙先生,”鄭嚴語氣有些異樣,“你功高蓋世,有什么當不得的?”
鄭嚴未曾出仕之前,最喜讀著趙行德的書。這次趙行德被貶南海水師,鄭嚴心中頗為他耿耿抱屈。心道朝廷如此慢待,就不怕天下英雄寒心么?今日見了趙行德,就如往日想像中的趙先生一樣,與之當面,只覺如沐春風。統(tǒng)領(lǐng)水師這趟差事,趙行德不但沒有心懷怨恨,反而盡心盡責,兢兢業(yè)業(yè)地做事。對比朝中爭權(quán)奪利的情形,鄭嚴只覺得老天不公,但他身為朝廷命官,舉止有度。即使趙行德當面,上下有別,這番感慨若如實告知,豈不讓趙行德覺得自己是個攀龍附鳳的小人。
“大人說笑了。”趙行德?lián)u了搖頭,“趙某一介莽夫,因緣際會做了些事情,薄有聲名,卻并不以為自己比別人高明多少。”他感慨了一句,又笑道,“鞏固海防的事,趙某本想修書二位大人,不想兩位大人親自過來了,卻是正好?!?
趙行德將大星山炮臺選址解說了一遍,陳克剛與鄭嚴都點頭稱是,他又正色道,“水師剿滅???,斬容易,防范騷擾卻難。各州縣要保一方平安,須為其門戶上鎖。大宋海岸綿長,而而??苄雄欙h忽,可任意選擇一處登岸劫掠,這是反客為主之勢。如今,我們可以修筑炮臺角寨為據(jù)點,以望樓而耳目,以巡海舟船為觸角,再以烽煙互通精訊。只要一處現(xiàn)海寇的蹤跡,立刻就呼應(yīng)四方,或張網(wǎng)待敵,或御敵于門戶之外。我為主,敵為客,門戶森嚴,以逸待勞,則??懿荒艹锰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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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第二次大禮議已經(jīng)進入最后的階段。
所有議題都已達成了協(xié)議,三天后就是盟誓的日子。這段時間,禮部上下繃緊了神經(jīng),現(xiàn)在總算可以松一口氣。刑部借用到禮部的書吏范昌衡每天盡心竭力地打聽對朝廷不利的消息,絞盡腦汁地撰寫密報,但一直沒有引起上面大人物的注意,隨著大禮議諸事塵埃落定,范昌衡也被調(diào)回了刑部。
不知為何,范昌衡有些失落,第一天居然睡過了時辰,來不及在路上吃湯茶便匆匆趕到了刑部當差,迎面正碰上熟人秦生?!安?,這些天到哪里去了?”秦生擠眉弄眼,笑道,“該不是去抓捕江洋大盜了吧?”其實,刑部的人被禮部暗中調(diào)走聽用,在部內(nèi)稍加用心就打聽得出來,秦生是祖?zhèn)鞯鸟憷簦允侵肋@些事情,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和范昌衡打趣罷了。
范昌衡翻了個白眼后,秦生又神秘地問道:“今早這一件大事,你可知道底細?”
“出了什么大事?”范昌衡不解問道,心中隱隱有些莫名激動。
“彈劾?!鼻厣戳丝醋笥?,壓低了聲音,“一大早到處都在傳,楚州6學政糾集了五十多個學政,聯(lián)名彈劾陳相公,你幫禮部做了這么多天的事,還沒聽到什么風聲么?”他皮笑肉不笑道,“范大官人,在兄弟面前,你還裝什么裝?。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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