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我心里就跟割肉滴血一樣的疼啊。免費(fèi)電子書下載”杜吹角擺了擺手,長嘆道,”命數(shù)啊,沒趕上股券這場好賺,你們難道就不懊悔?”他睜大眼睛看著周和等人,目光仿佛用再說“別裝了,我知道你們就跟我一樣。”
周和張大了嘴,啞然失笑。其他宋將相互看了看,也是忍俊不禁。
鄂州安樂,南海兇險,這兩廂比較,鄂州跟隨趙行德入水師的宋將,能舍安樂而就兇險的人,無不是抱負(fù)和見識都過常人之輩。宋人愛財(cái)不錯,但絕大部分人都知道,只要官當(dāng)?shù)脡虼螅治罩鴦e人的身家性命,還愁不了財(cái)嗎?亂世的軍將更是如此,一旦打起仗來,劫掠百姓還是繳獲敵軍,都是一張嘴說了算。
杜吹角儼然是水師大都督第一心腹,不知多少人眼熱他這個位置。軍官們與他在揚(yáng)州買房置地,也存了一份結(jié)交的心思,誰也沒真多么地想在這上面大一筆。杜吹角這幅表情,周和等宋將看來,這就十分惹人笑了。若杜吹角城府甚深,只是隨口說說來逗個趣還好理解,可他臉臭得仿佛真被砍了一刀似的,再好的伶人也做不出這么像的一出戲啊。
“杜大哥說著玩吧?”干辦官霍萬笑道,“你大有前途,還計(jì)較這些蠅頭小利作甚。”
“南海股券不就是趙大人賣的嗎?”直秘閣夏存良打趣道,“大哥想買,去求趙大人寫張字紙給證信堂便是。”“正是!”“是啊!””“真能裝!眾將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裝得真像!”
“胡說八道什么!老子虧了錢心痛得很!你們這幫腌臜貨光打拿老子開涮!”
杜吹角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大聲道:“大帥是大帥!我是我!”
他這話出口,滿座的宋將頓時安靜了,周和等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杜吹角掌管牙兵營,他被目為趙行德在水師中的第一心腹,居然說出“趙大人是趙大人,我是我”的混帳話。若是別的牙將說出這種話,肯定被視為腦后生反骨的人,輕則丟官,重則喪命。
眾宋將沒想到他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竟無人接得上話,嘈雜喧鬧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有人不可思議地望著杜吹角,有人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打著哈哈道:“這天兒可真不錯啊。”一些人則站起身來自顧自散去了,其他軍官見這邊忽然安靜下來,不免奇怪地詢問,有人支支吾吾,有人則低聲地解釋了兩句,又引來了更多驚奇的目光。
“哼!”杜吹角不理會這些人奇奇怪怪,自顧望著窗外,反復(fù)盤算著:“水師才到流求,小勝一仗,股券價錢就翻倍,如果水師到了廣南,和大食海寇交戰(zhàn)勝了一仗,卻又如何?豈不是還要再翻一倍!老子在揚(yáng)州買地用了兩萬三千七百五十三貫錢,到了廣南翻成四倍的話,”他仿佛中邪似的,嘴里默念,手指微動,“到了廣南那就是九萬五千零一十二貫。水師只要出了南洋的話,一路上就會貿(mào)易,有商船返回廣州泉州,商賈見到了回報(bào),股券必定水漲船高,至少再翻一倍,九萬五千零一十二貫翻倍就是十九萬零二十四貫。等水師到了大食,打了大勝仗,商船大隊(duì)回到宋國以后......”
“價錢還不得再翻個三四倍,可就是上百萬貫啊,我的老天!”
杜吹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懊悔得很不呢跳到海里去,趕緊將揚(yáng)州的地賣了換成股券。周和一直在旁邊打量著他,暗暗納罕,趙行德挑了這么個人來做牙將?夏國朝廷也肯將這個位置讓杜吹角來坐,油滑世故倒是夠了,可怎么都不像個機(jī)靈變通的人。周和被派到南海水師當(dāng)差時,職方司郎中林貞干曾經(jīng)特意叮囑,要留意趙行德身邊夏國諸將,尤其要注意牙將杜吹角。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周和覺得派人盯著杜吹角簡直就是浪費(fèi)國庫的錢。如果杜吹角真是夏**情司的人,以周和多年在職方司當(dāng)差的眼力,“裝”能裝得這么到位,他算也認(rèn)栽了。他甚至有些同情這個粗鄙的老家伙。
“恩......老杜啊,”周和字斟句酌道,“雖然本朝曹相公也說過,好官不過多得點(diǎn)錢。但是呢,但是呢,趙將軍對你畢竟是有知遇之恩的,這個,這個,這個知遇之恩嘛,不能不報(bào)。你剛才說的那個,那個什么話,不是顯得忘,恩,有些涼,嗯,有些......”他咬文嚼字,本想說“忘恩負(fù)義”,覺得杜吹角可能會動刀子,皺了皺眉,想說“涼薄”,又擔(dān)心這個大老粗聽不懂這么文縐縐的話。
杜吹角還在瞪著眼等著后半句,周和才道:“這不顯得有些不妥嗎?”
“等等,”杜吹角被他給搞糊涂了,問臉道,“我說的哪句話那個,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