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一一談妥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鄭彬拱手笑道:“朝廷邸報說吳國長公主將在揚州停留一段日子城中殘破不堪僥幸東郊的吳楚園尚且完好我等已草草整修了一下以作公主鑾駕駐蹕之所。不知趙大人意下如何?”譚自在等人笑意更濃這份厚禮有十足的“誠意”。除了園宅之外還有園中許多的古董珍玩畫善本都一并送給了趙行德。單鄭彬一人也不會如此大方。這還是眾人商議許久才作為揚州商賈跟隨南海水師的謝禮。
趙行德沉吟未決許孝蘊等人卻皺起了眉頭不知他們是冒失又不熟朝中規矩還是故意陷害趙行德。吳楚園乃歐陽忠公的故居。正因為吳楚園的來歷不凡所以在歐陽修之后歷任的知州都沒敢將之據為己有此園后來幾經易手每一任主人都精心整治營建亭臺培植花樹如今在揚州已堪稱屈一指的名園。以此園名氣之大無論是趙行德還是趙環貿然搬進吳楚園沒都要承擔清議的壓力。
“諸位的好意趙某謝過了。不過......”趙行德笑道他看見鄭彬等人緊張的神色改口道“殿下將長居在瓜洲那邊揚州恐怕也只能偶爾過來一趟待趙某和殿下商議后再看看如何安排這吳楚園吧。”他看了蠢蠢欲動的許孝蘊、馬援等人一眼示意他們少安毋躁。
“大人不嫌棄就好。”鄭彬面帶喜色拱手道“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目送送揚州地方官離去趙行德嘴角的笑意尚未散去許孝蘊便道:“守土御敵自有官軍大人尚未稟報過兵部便擅自答應為揚州cao練團練又為其營建城寨。朝中議論只怕對大人不利?”他目光炯炯若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便打算書彈劾趙行德或者自辭官了。[找小說素材就到]
“不教而戰謂之殺。”趙行德平靜地看著他“如果遼兵再度南下的話難道還要讓這里的慘事再生一次嗎?”他的目光從許孝蘊臉移到碼頭成群結隊的饑民身“難道要為了所謂的猜疑不管百姓的死活等著讓遼人過來屠殺嗎?”
“次遼賊能深入江南不過是僥幸而已。”許孝蘊厲聲道“江北諸駐屯大軍壁壘森嚴遼賊怎么可能如意南下?再說揚州若還有糧餉維持團練何不多交賦稅支持朝廷北伐遼國一舉剪除邊患。若州縣都這樣各自為政必將導致zhongyang衰弱國家不國我不信以趙大人之智你看不到這一點?你明知如此還助揚州治城練兵到底居心何在?”
船艙中一時安靜了下來許孝蘊句句誅心之語今日之爭周和也不可能隱瞞必然要報兵部的趙行德倘若應對不妥的話只怕更招朝廷的猜疑。劉谷臉色陰沉這一路行船許孝蘊與眾人相處還算融洽原為此人打算好好做事誰料到卻像瘋狗一樣亂咬不知是為了自己出人頭地還是因為趙行德平定鄂州廩生之亂與吳子龍一系清流已經勢成水火的緣故。
“僥幸?居心?”趙行德看著他微微一笑沉聲問道“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我問你你也捫心自問第一遼賊南下難道果真是僥幸?你肯定遼賊不可能南下嗎?今年不會明年不會十年百年之后呢?你還是能肯定胡虜不會南下嗎?為一句‘僥幸’使我百姓不識兵戈一而再再而三引頸就戮。許大人今日你我之語若留諸后人來鑒你能坦然無愧嗎??”
“這......”許孝蘊臉色白一時無以對。馬援等人暗道痛快。
想起百年千年后的一幕胡虜入侵州縣無力抗拒百姓慘遭屠戮后人看史書本朝抱殘守缺最多罵一句朝廷昏庸。但趙行德要將二人的話留諸青史為鑒這筆帳都要算到許孝蘊的頭。這就是歷史責任要遺臭萬年的萬萬答應不得。趙行德今日有心立威不理他的尷尬繼續說下去。
“第二治國當以禮法為重。本官以為地方維持團練保境安民乃大禮法允許之事。此舉或在‘無私’有所不如。然而子曰仁者直承愛有差等并非不近人情絕人自利之心。故本官守中庸之道樂見其成助其一臂之力。大禮法明定各州賦稅有定額自中樞下自州縣均不得妄自增減。許大人所‘何不增加賦稅以供北伐遼國’若非是戲按大禮法向戶部尚書大人進并提諸州學政公議允準。”
“第三趙某的居心?”趙行德看著船艙中眾人慨然道“起心是推己及人落腳是家國天下。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不yu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故而亦不yu百姓橫遭此劫難。今日若袖手旁觀則將來寢食難安。”
他說到后來辭色漸漸變得懇切:“若論及家國天下揚州數千團丁剛才那幾個人難道能謀朝篡位?能為什么一起賭身家性命?又或者為了區區蠅頭小利與朝廷數十萬禁軍抗衡?只要朝廷行仁政使天下歸心地方越充實。朝廷中樞離百姓太遠了地方越充實百姓就越有保障國家根基越深厚。難不成反要效法秦皇隳名城殺豪杰;收天下之兵鑄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結果仍是二世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