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低聲答應。她閉上眼睛,隔著衣物,感受他溫暖有力的手臂。
她毫不懷疑,這雙手臂抱緊了自己,就再不會拋棄。從今以后,她就是他的人了。“夫君就要和我圓房了嗎?”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羞人的念頭,她的臉頰忽然變得燙,從粉nèn的耳垂到雪白的脖頸,一片片紅暈如漣漪般蕩漾開來。雖然早已認定了夫君時是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但到了這時,趙環心中只亂慌慌的一片,眼中迷茫著水色羞意,別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嫵媚。
“我且去準備上書,籌建水師,也事情還要辦理。”
感受他寬厚的胸腔一陣振動,趙環心頭松了口一氣。還好,可是,心頭又涌起一陣幽怨。目送離開,他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匆匆逃走的樣子。聯想剛才劇烈的心跳,粗重的呼吸聲,趙環臉浮現一團紅暈,心頭幽怨化作羞澀中夾雜著一絲甜迷。
趙行德確實是“逃走”的,雖然做了決定,但在見到李若雪之前,他不愿再做逾矩之事。回到書房,他按照往常那樣擺開筆墨紙硯,先閉目靜氣斂神,再睜開雙眼時,腹中火氣已經消退無蹤影。但這一次,趙行德沒有立刻奮筆疾書,反而站起身來,踱步走到一人高的銅鏡之前,冷冷地看著鏡中的人影。這面銅鏡還是他搬進書房后,趙環為了方便他生活起居,特意讓婢仆搬進來的。
鏡中人身形魁梧,身穿一襲紫袍,腰系錦帶,掛著幾個荷包,足踏厚底靴,無論衣著、樣貌還是神采,都和其他的大臣沒有多大區別。“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他臉色疑惑自自語,鏡中人也臉色疑惑地自自語。趙行德苦笑一聲,鏡中人也苦笑了一聲。他面色嚴峻地盯著自己,仿佛老師用最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一個犯了錯誤的學生。然而,和影子作戰是沒有結果的。他拋開一些困惑,胸中平生一股豪氣。“事在人為,只要我還活著。”
從夏國使者馮延綸來訪,趙行德判斷自己與外界的聯系已經不受限制。
雖然他曾經在西海上為蘆眉國驅逐海盜,打過幾場小規模的接舷戰,但統領一支上百條海船組成的龐大水師,對于趙行德還是個幾乎陌生的領域。他一邊思索,一邊在提筆在紙上寫下了需要招攬的一些專門人才,如水手、船上炮長,諳熟海路的商人、會說蠻語的通事。向兵部要馬援、劉文谷等人后,趙行德猶豫了一瞬,又添上東南大營拒絕平亂的馮澯等幾個軍官的名字,就憑這股魄力,與其讓朝廷胡亂懲罰他們,不如自己帶去南海好了。
6明宇、羅閑十、鄧元覺等將,留守經營河南、京東路的屯懇事業,三鎮控制著二十余州府,近千萬戶口。京東路既是北伐的基地,也是巡海水師的鞏固的后方。巡海水師壯大以后,將來可從登萊出海,出奇兵在遼國境內登6,攻打遼軍防線的背后。
摻照橫海軍和鎮**的經驗,海船上的人員,可分為水手隊、炮手隊和陷陣隊,其中,陷陣隊類似于牙兵,既是甲板上接舷戰的主力,也是上岸攻打敵軍的主力。岳韓都是當世名將,他們編練部屬的方法相同,趙行德決定先蕭規曹隨。船場即將試制鐵骨旋櫓船,戰斗中如果沒有風的話,這個差事就由水手隊來做,趙行德已經能夠想象到這些人愁眉苦臉的樣子。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非船上沒有多余的艙位,他真想招募一批江上的纖夫來做這種苦力活。
分別給河南諸將寫了幾封簡單的信之后,趙行德又給夏國朝廷寫了一封書信,稟報了自己的近況后,趙行德想起據馮延綸所說,夏國已決定按照河中的模式,在洛陽、房州推行贖買均田法。河南州縣雖然滿目瘡痍,但地主大多逃亡,趙行德收復河南后也是直接把土地分給屯墾百姓,將來反而沒有這個麻煩。
趙行德感到一絲隱憂,但就目前來說,還為時尚早。他伏案從早晨一直忙到傍晚時分,中間只吃了些趙環親自送來的茶點,終于將必要的書信全數寫好,交給了職方司的軍官,讓他代為寄送出去。果然,對這個奇怪的請求,對方竟爽快地答應了,又仿佛不經意間提醒,武昌后在府中呆得煩悶的話,可以在鄂州城中轉轉,聽他的口氣,這似乎理所當然的事情。
目送軍官離去的背影,趙行德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他抬頭看著天空,落日在西邊灑下萬道金光,而東邊的天際已經升起一輪白色的彎月。裊裊炊煙從鄂州城各處升起,這是個絕大多數人維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傳統的時代,傍晚,是一個令人感到安詳而平靜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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