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趙行德奇道,“我從前怎么不知道?”
這自選僚屬之權可不簡單。依照宋國大禮法,唯有丞相有這個權利,自選五部尚書為羽翼,而戶部尚書還要由學政公議推舉。其它中樞官吏之任免,禮部和吏部分別要考評德行、才能和政績,此外,同僚風評,上官舉薦,民間清議,都是影響因素。而在夏國,行軍長史、司馬等等屬官,嚴格來說是大將軍府各司派下來的,而校尉、百夫長等軍官,又是由軍士推舉的。
“柱國府除了制定律法外,一般并不直接干預朝廷,國中大事悉由護國府決斷,軍政由大將軍府和丞相府分別處置。觀風使只隱身在民間收集各種情況。所以,柱國府好像只是威望尊崇而已,實則不然,我朝以軍治民,最重令行禁止,不管是官府,還是百姓,無時無事不在柱國府繩墨之中。趙將軍出身在關東,來我朝不久便出征羅姆,一直東征西討忙于征戰,不清楚這柱國可自選僚屬的事也不奇怪。”
“可是,”趙行德又問道,“我常年出征,若不能參與議法,在柱國府中豈不是尸位素餐?”
“這個正是下官要詳加解說的。”馮延綸急道,“柱國是禁止議論律法的。”
他見趙行德十分驚訝,解釋道:“國家之公器,莫重于律法。柱國府掌握著制定律法之權。若是朋比為奸,公器私用的話,無人能與之相抗。所以,為了防患于未然,開國盟誓建立柱國府時,便立下了柱國府禁止議論的鐵誓。每一道律案呈到您面前,您只能以筆墨注明‘許’或是‘不許’,或還有其它意見,可以寫下來存檔。這些文字只要不牽涉軍機,是任人調閱、謄抄的。但切記除此之外,柱國嚴禁議論律案,無論是公開,還是私下都不可以。一旦觸犯,您就可能被彈劾,失去上柱國的身份。”
“不能議論?”趙行德皺眉道,“柱國的文章若涉及律案,是不是也觸犯這條鐵誓?”
“是的。身為柱國,凡事當有獨斷。”馮延綸神色恭敬,卻十分肯定道,“柱國若是不喜舞文弄墨還好,否則的話,這一點上千萬小心。府里的律案還在審的話,若是律案沒有通過,審過以后三年,柱國自己就不能議論相關內容。若律案成了正式的律法,柱國更不能私下議論,只能以筆墨在柱國府的律令后面添加個人的注釋,以供旁人參考您在考慮這道律法時的原意。”
“好算計啊,”趙行德嘆道,“在律法面前,柱國自己只能保持沉默。天下英雄盡入彀中。”
“大人明鑒。”馮延綸正色道,“律法者,衡量是非之公器也,朝廷賴之教民、驅眾、勵功、鎮惡。若柱國且自議論不休,如何能讓天下人甘心遵守律法。柱國之間雖然不能議論,但府內會依據諸位大人的筆墨,若律案能修改的,便修改使之臻于完備,若不能修改的,就廢止存檔了。”他遺憾地搖了搖頭,似為那些被否掉的廢案可惜。
“馮大人說的是?”趙行德眉頭微皺,問道,“一旦身為上柱國,必須對許多事情噤聲?”
“大概是吧。”馮延綸點頭道,“不過,不能保持沉默的話,只能聲明放棄柱國的身份,不過,這會令推舉您的百姓都萬分失望的。”他遲疑道,“通常來說,雖然柱國府并不忌諱身兼別職,但丞相等諸位朝廷重臣都不可能對很多事保持沉默以對,所以,百姓們只會在其致仕后才推舉他們為上柱國。可是關東的百姓不明白這些輕重,有五十六萬人推舉了您。這就是說,您可以自選六名從事,五十六名觀風使。朝廷每年將他們的俸祿付給您,再由您付給您的屬官。若您放棄了柱國的身份,就辜負了五十六萬關東百姓對您和柱國府的期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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