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出聲,趙杞和鄧素同時看過來,趙環不禁有些心慌,垂下頭,眼光只看著筆海里插得如同樹林一般的筆趙杞架空在曹迪和陳東之間,可說是半點權柄也無,但身為皇帝,自有大堆人奉承巴結趙杞頗好書法,東南文風昌盛,大家收藏又多,在鄂州安頓下短短時日,各方進獻,御案上已經堆滿了名家法帖
鄧素嘆息了一聲,轉過臉去,十六公主殿下如此為元直說話,倒是大出他的預料他得知趙行德屠戮僧眾上百人,幾乎要怒斥為謠傳熟料后來越穿越真,那些僧眾的家族親朋信誓旦旦,指名道姓,州學縣學的廩生也個個義憤填膺不解緣由之余,鄧素選擇了慎他知道陛下對趙行德莫名地給予了厚望,但陛下的器量卻未免,,鄧素看了一眼嬌怯怯的十六公主殿下
“有什么原因,就不能忍耐一下嗎?”趙杞低吼道,“他為什么不能忍耐一下呢?”似乎觸動了心事,他聲音感慨中甚至有些凄楚,“那怕這百十個和尚得罪了他,他再稍作忍耐,境遇也不至于像現在這么糟糕”趙杞手抓起一個汝窯茶盞猛地舉了起來,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額頭青筋暴起,緩緩將之放回花石幾案之上,背靠在圈椅上,閉目仰頭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敦煌,丞相府簽押房,柳毅和張善夫、吳庭對面而坐,寬大的花巖案上擺著一份薄薄的卷宗
趙行德作為兩人都極為看重的后輩將領,公然違背軍令,獨自帶領宋軍北征追擊耶律大石行軍司馬石景魁當日便以快鴿稟報行軍司,軍情司的細作亦同時稟報了上將軍吳庭夏朝立國百年,疆域萬里,方面統兵大將抗命的,屈指可數,不管具體緣由如何,沒有一次不嚴加處置的
“軍情司已派出使者,勒令趙行德駐兵,不得繼續抗命”
“可是,他會從命嗎?”張善夫有些惱火地把卷宗摔了一下,“真是混賬他以為區區一只保義軍,東南行營那些人馬,就能撐住大廈將傾?還是想把自己陪葬進去”他看了一眼柳毅,等他的意見統兵將領違抗軍令,事件性質極其嚴重由趙行德策動的宋軍北征,無論勝敗,都對夏國極為不利如果護國府、柱國府借題揮,甚至連行軍司本身都兜不住的柳毅作為趙行德的栽培人之一,總要一起負點責任
“確實是個混賬東西”柳毅嘆了一聲,肉了肉太陽穴,神情有些疲憊
面對夏國大軍討伐,羅姆突厥用偏師死守少數堅城,主力騎兵卻避而不戰,安西大軍的補給線拉得越來越長,戰事卻不見在短時間內結束的機會此時,東面戰線上,讓遼宋這兩頭困獸繼續互相撕咬至關重要按照行軍司的方略,鞏固洛陽至襄陽、鄂州這一線,把汴梁、河南留給宋遼兩軍去慢慢消耗,雖然會導致戰事曠日持久,但卻附和夏國的利益,柳毅本人也是肯了的趙行德這一抗命出兵,牽一而動全身,后果極為嚴重宋國其它統兵大將,曹迪、岳飛、韓世忠,三路各自兵,總共近二十萬宋軍北征,順利的話有可能一舉收復河南,而萬一失敗的話,則遼軍可趁勢席卷宋境,進而威脅夏國控制的地方
“不過,這個混賬東西還算是知道輕重,沒有裹挾火銃軍一起北征,”柳毅臉色凝重,緩緩道,“要不然,護國府說不定以忠心堪憂為名,提議將火銃營盡數裁撤了”張善夫沉聲道“火銃營百夫長以上皆為軍士,若非受人蒙蔽,不是輕易能裹挾得了的”吳庭搖了搖頭“他要敢動那個腦子,便是叛逆之罪了”
“趙行德擅離職守,將兵馬交給石景魁帶去和吳階合兵,他自己孤身脫隊,執意率領宋軍追擊耶律大石”柳毅嘆了口氣,“現在看來,宋軍北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行軍司要做好應變之策至于趙行德這個人?”柳毅反問道,“行軍司打算如何處置?”聽他這么一問,張善夫和吳庭同時臉色微變
“他若不因此叛離我朝,”張善夫面沉似水,“甘愿伏受軍法的話,就讓他去安南戴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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