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車和云梯車還繼續朝著城墻前進,刀盾營快步越了火銃營,緊跟在沖車和云梯車的后面。面對殘酷的登城戰,所有的刀盾手面色嚴峻。只等軍官出解散陣型的軍令,要么在沖車、云梯車的戰棚里搶一個位置,要么趕緊沖到城墻下面去,那是城頭弓矢的死角,但又得小心滾木礌石、沸油金汁這些該死的。按照軍府的條令,攻城必須有耐心,最好拋石器等攻城器械長時間地轟擊,摧垮城內守軍意志和抵抗之后,再起決定性的攻擊。但現在情況特殊,幾乎沒有任何炮轟和拋石的情況下,殘酷的攻城戰就開始了。
“上啊!”百夫長在云梯車下大聲鼓舞士氣。刀盾手口銜著橫刀,仿佛猿猴一樣靈活地朝著,順著云梯往上爬去。城下橫七豎八地倒著尸體。城頭的礌石、滾木不斷落下,被砸中的非死即傷,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攻城的兩個刀盾營就死傷了近百人。
“上將軍,”高公茂面露不忍之色,“軍士折損太重了,是不是現退下來,火炮轟擊城垣后再攻城。”正在這時,“轟”的一聲巨響,火炮營終于開始炮擊,幾枚黑色的炮彈越過戰場,雖然沒有命中城墻,但落在了襄陽城內。
“轟——”
“轟轟——”
一團團濃煙升起,炮彈不斷朝襄陽城頭飛去。原本應井井有條的火炮陣位混亂不堪,彈藥車直接停在炮位后面,這是趙行德在條令中絕對禁止的。任何一枚敵方的紅熱彈命中的話,都足以引起一場屠殺般的殉爆。馬匹來不及牽到后面,栓在距離火炮不到十丈開外,炮手們手忙腳亂地裝填彈藥。“真沒有章法。”百夫長郭子東一邊指揮,一邊暗自抱怨,“要是趙將軍在,斷然不會沒構筑好炮壘就開火的。”他擔憂地看著前面,炮壘接近于沒有,兩營火銃手,兩營長槍手等于在平地結陣保護火炮。但是,軍令難違,火炮營每一門火炮架設完畢,都以最快地度朝襄陽城頭開火。
一枚枚沉重的鐵彈落入襄陽城中,間或有炮彈擊中城墻,磚石橫飛,木質的戰樓更被炮彈直接穿透,戰樓里擁擠放箭的遼軍慘叫連連。千里鏡視野里,城頭的遼軍明顯慌張了許多。城頭雖然有宋軍留下的鐵桶炮,但射程和準度都不如夏國。
“就差這一口氣。遼軍腹背受敵,宋軍更已經攻入了城內,就差這一口氣。”
吳階放下千里鏡,下令道,“火炮營轟擊城墻,火銃手也上去攻城。白羽軍盯緊點,防著遼國騎軍沖出來。”
將令傳下,火銃營解散了方陣,兩千余人跟在盾車和云梯車后面靠近城墻,火銃手都裝上槍刺,將火銃當作短柄槍使用,蟻附攻城的兵力一下子增多了一倍。城下越來越準的炮轟,也讓城頭守軍的壓力倍增。在幾處云梯頂端,登城的夏軍已經和遼軍短兵相接。軍士武藝精熟,往往一人能擋住兩三名遼軍而不落下風。夏軍并不急于沖擊,三四名刀盾手在云梯周圍環形站立。城墻狹小,遼軍放箭被大盾擋住,近前搏殺,一時間更無法將這些膀大腰圓,身披重甲的刀盾手趕下城去,隨著登城的刀盾手越來越多,在城墻局部形成了混戰。
北院將軍耶律楊六從混戰團中奔回來,找不見都統蕭斡里剌,他認得一個急匆匆的軍卒是都統的親兵,大聲問道:“都統大人呢?”“都統大,大,大人”那軍卒期期艾艾了半天,說不出話,這時,城上有人驚呼了一聲:“騎兵拔營了!”耶律楊六一把將這個親兵扔在地上,沖到城垛口內側朝前下望去,只見原本駐扎在甕城城門內的契丹騎兵順著街道馳向遠方。前面一群騎將簇擁當中,依稀是襄陽留守兼步軍都統蕭斡里剌。騎軍兵將大聲呵斥,戰馬得得一直朝西面馳去,蕭斡里剌的身影消失在狹窄的街巷后面。
“蕭都統調走騎兵做什么?”耶律楊六驚疑不定,“難道是去援救西城么?可東城的戰事如此激烈,他不坐鎮在這里,我們也恐怕頂不住了。他去救援西城,為什么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就把騎兵帶走了。”想到另一個可能,耶律楊六渾身如墜冰谷,“不可能,丟掉了襄陽城,他難道不怕陛下砍頭嗎?”
“轟轟”的炮聲中,箭矢夾著銃子不斷“嗖嗖”飛過,城墻上喊殺聲越來越大。
火銃手雖然武藝不夠精熟,火銃槍來來回回就是擋格、突刺幾招,但登城的火銃手越來越多,極大地分擔了軍士的壓力,刀盾手擺脫了以一敵多的局面,反守為攻,虎入羊群一般殺向心生怯意的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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