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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消息傳回舒州,趙行德立刻通秉了樞密使岳飛。
岳飛面沉似水,翻動著報捷的折片,沉吟不語。
趙行德坐在客座,眼睛掃過帥帳,鎮國軍諸將都各在本營,與舒州遼軍對壘鏖戰,只有背嵬營都統制張憲隨侍在側,見趙行德看來,張憲善意地點頭示意。房州之戰后,保義軍贈送給鎮國軍繳獲戰馬三千多匹。岳飛本來擅長騎射馬槍,張憲也非庸手,鎮國軍從此將背嵬營改為了騎兵,選拔軍中精壯之士操練重甲騎兵。
在招募兵馬方面,保義軍幾乎是來者不拒,鎮國軍向來是兵貴精而不貴多。保義軍軍卒多是荊襄人氏,鎮國軍則是以北人為主,而韓世忠麾下的橫海軍則是以京東人為主。因此,鎮國軍挑揀騎兵要比保義軍容易得多,很快建立起一支兩千騎左右的騎兵。按朝廷制度,若論統兵的數量,此時張憲已是一軍指揮使。但因為圣上被擄,陳東、岳飛等孤臣不欲輕授名位,以落人口實,因此,背嵬營沒有擴充為軍,只是里面分了第一營到第五營的稱呼。張憲的官銜仍是背嵬營假都統制,實授品級也沒有提升,只是俸祿參照一軍指揮使。
岳飛慢慢讀著報捷的奏折。這一仗保義左軍埋伏極為成功,打掉遼軍糧隊后,又乘勝攻陷巢縣、無為兩座驛站糧倉,前后擊敗遼軍簽軍近七千人,繳獲戰馬兩千多匹。保義左軍自身傷亡一千余人,其余都整軍全身而退,奪取軍糧二十萬斤,也裝船運回。其中,保義左軍牙兵擲雷手營硬撼急欲突圍的契丹騎兵,擲雷手貼近敵騎,拋擲震天雷殺傷敵騎,驚亂馬匹,然后以火銃斧頭與敵軍肉搏,斃敵無算,自身死傷極為慘重。保義左軍最大的傷亡,就來自阻止這批拼死突圍的契丹騎兵。若不是這兩千契丹騎兵近乎全殲,勝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岳飛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之意,緩緩道:“我看趙將軍麾下左軍牙兵營,也是能打得硬仗的兵馬嘛。”
“得樞密大人一之贊,左軍將士皆與有榮焉。”趙行德松了口氣,6明宇爭氣,這樣子,后面的話就好說了,他微笑道,“但像牙軍營這樣的營頭,在保義軍中實如同鳳毛麟角。我軍乃收攏荊襄江湖豪杰所成的。遮斷、埋伏、偵測消息,騷擾糧道等,是我軍所長。但我成軍未久,訓練不足,若令其散而自斗,則匹夫皆有報國之志,若和遼軍正面對壘,陣而后戰,則未免暴露了我軍之短。所以,前番所說進駐的舒州前沿營壘事情,還望樞密使再斟酌一二。”
鎮國軍在舒州與遼軍對壘。雖然得山河險阻之地利,兩軍對峙的營壘還不算綿長,但鎮國軍以一軍之力防守,還有感到有些吃力。因此,當保義軍押運著糧草,帶同大批州縣義兵營來到舒州后。鎮國軍便要求保義軍接管一部分前沿營壘。王貴甚至向岳飛建議,將前沿營壘全面交給保義軍來防守,鎮國軍可從鏖戰消耗中抽出身來,休養一段時間,待戰機合適,再相擊出動,殲滅敵軍。岳飛當時也覺得此議不錯,提出來和趙行德商量。保義軍中部將頓時不愿,羅閑十和6明宇反對得最為厲害,他們都是江湖上混成了精的人物,說這對敵消耗是苦差事交給保義軍,而鎮國軍養精蓄銳,專等時機合適出來摘桃子。相比之下,橫海軍做得更絕,韓世忠除了派使者和鎮國、保義兩軍商量外,軍中上下多住宿在大船上,根本就不上岸,上岸也不與鎮國軍合營,看在做買賣的交情上,橫海軍反而對保義軍要親近些。
保義軍議事時,諸將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趙行德拗不過這批部屬,也感覺保義軍的素質不能與鎮國軍相比,但總不能呆在鎮國軍的后面,什么事情也不做。因此,趙行德一邊拖延不接前沿營壘,一邊主動請纓,派保義左右兩軍輪番出擊,借助他們熟悉江湖道路的優勢,不斷騷擾遼軍的糧道,希望能獲得一些戰果,讓本軍有個臺階。就在鎮國軍連番催促保義軍接管營壘,連岳飛都快耐不住性子的節骨眼兒上,6明宇這個大捷可說來得正是時候。
果然,岳飛沉吟片刻后,點頭道:“趙將軍之有理。”岳飛沉默了一會兒,對趙行德道:“我軍與遼賊相持數十日,將士不得休息,疲累已極。剛才得到了兵部的方略,似乎要與遼軍長期相持下去。”他以商量的口氣,“既然保義軍中也有些打硬仗的營頭,可否接管少部分營壘,讓我軍能抽出部分兵力,輪番休息,養歇力氣,以待來日大舉破敵。”
他眼神湛然,似乎絲毫沒有其它的想法,反而令趙行德有些慚愧,趙行德猶豫了一瞬,點頭道:“兵是朝廷的兵,保義軍上下便按樞密使的吩咐。”岳飛微微一笑,伸手拿過地圖,指點了幾個營壘,大約是原先踏白營防守的地方,確實如他所,只是防線的一小段,保義軍接管去也不算吃力,而鎮國軍為將來破敵打算,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輪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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