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進“恩”了一聲,不置可否?!按笥曜钄r,倒是利弊參半,這樣多兵馬押運,宵小毛賊也打不了主意?!彼宰哉Z道,仍回頭吩咐北院郎君多羅里不,“路上小心點兒,碰到山嶺危巖,別怕麻煩,都要查探清楚?!?
多羅里不是耶律延進的老部下,笑道“這南朝的小饅頭山,樹林稀稀疏疏,藏一匹馬都難?!币妼④娒碱^微皺,一拱手,大聲道,“”遵大人命!在將軍呵斥之前,打馬跑出去了。話雖然如此,多羅里不還是將麾下一百騎攔子馬遠遠撒開了去,命令他們,只要是道路兩旁的山頂,谷道的前后兩端,不要怕累怕麻煩,至少得爬上去看一看。
運糧的隊伍有四千多護送軍隊,再加上三千多干活的夫子,逶迤綿延的隊伍,中間是一百多輛笨重的糧車,前后都是漢軍營,契丹騎兵在糧車的兩側,按轡緩緩而行,一邊打量著道路兩旁郁郁蔥蔥的綠意。正如多羅里不所,道路兩旁山勢平緩,樹林不似遼東那樣高大綿密,而是低矮稀疏,在樹林的空隙間,長滿了半人高的草叢,騎在馬上一眼望去,一草一木都盡收眼底,確實看不出能藏下來什么伏兵。因此,契丹騎兵也十分輕松,斥候攔子馬雖然遵令下馬爬上沿途一座座山丘查看,但更多只是虛應將令而已,站在山頭上一覽無余,也就沒有四下細細搜索。
數騎契丹騎兵尖嘯著從緩坡上奔下,似乎是相互間在賽馬一樣。契丹人絲毫沒注意到,僅僅丈許外的草叢中,卻伏著三個人,馬蹄帶起的泥點子都濺到夏貓兒的嘴上,他暗道晦氣,身子一動不動,直到遼軍去遠了,方才“噗”、“噗”地吐掉。
“這幫雜碎,”夏貓兒鄙夷道,“只顧著搜檢物事,那么大個兒擺在面前,卻沒起疑心。”
他的目光望著不遠處,半山坡上的一座破舊的磨坊,似乎被主人棄置已久,只留下殘破的房舍和幾個水輪。然而,這卻是保義軍事先布置的東西。遼軍對綿延兩三里長的山間道路兩側查探完后,大隊人馬開始緩緩進入。夏貓兒估算著時間,低聲吩咐了手下兩句,仿佛壁虎似地扭動身軀,靜悄悄地趴在草叢中往后退去,這是常年劫道踩點兒練出來的。馬上的遼兵不時四下張望,只看一目了然的草叢和矮樹在隨風搖曳,愣是沒有現半個人影。
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坳,大約四五千人已經等了許久,夏貓兒按捺住興奮,大步走到站起來的6明宇等人身前,躬身秉道:“都統制大人,遼賊已經入谷,兄弟們現在往山谷上趕,正是時候。”
“好!”6明宇眼光一亮,沉聲道:“通知各部準備動手,不得驚動遼賊!”
“是!”傳令的軍飛步往旁邊的山丘上爬去,此處的山勢平緩低矮,他很快便爬上了山丘,伏在一棵顯眼的大樹下面,掏出懷里的鏡子,向幾個固定的位置反射著陽光,沒多久,那幾個地方都有了回應。就在瞬息之后,幾乎整個山谷都升起一股臨戰前的緊張來。此時,在山間道的左右兩側,分別有兩千多人往遠處往山上跑,除了火銃槍,弓弩之外,還有騾馬拉動著十幾門鐵桶炮,而在山間道的前端,近三千步卒結成了陣勢緩緩向前,意圖堵住遼軍前進的去路,只有遼軍的來路沒有出現兵馬。
6明宇和夏貓兒提前爬到了半山的磨坊,這是預設的火炮陣地,看似磨坊的水輪的絞盤已經被放平,百多名軍卒正將繩子纏繞在的中間輪軸上,十幾匹騾馬也6續被牽了過來,套在巨大的絞盤周圍。在繩索的另一端,高肅指揮部屬將牽引的繩索套在鐵桶炮的炮車上,上山沒有適合騾馬拖曳火炮的道路,他便想出了這個用輪軸絞盤把四寸炮拉上半山的主意。這里的射界絕佳,在山道對面還有另一處預設火炮陣地,兩邊構成交叉側射,火力可以覆蓋整個整個山間小道,
6明宇面沉似水,掩蓋了心潮的起伏。這次伏擊遼軍糧道的戰斗,趙行德第一次把指揮權完全賦予部將,他是極為珍惜的。
這時,遼軍已經現了山頭的異動,隊伍出現了一撥撥騷動,開始大聲鼓噪起來。遼軍催夫子加快趕車,一部分契丹騎兵越了隊伍沖向谷口,另一部分契丹騎兵和漢軍營一起朝兩邊的山丘殺來。山丘低矮,遼軍沖到距離磨坊的近處方才跳下戰馬,揮舞彎刀弓箭往上沖殺。
幾個軍士爬到一塊渾圓的巨石面前,“應該不會錯吧。”領頭的王子昂喃喃自語道。他面色凝重,從巖石下面挖出了一條引線,晃亮火折子點燃,然后幾人壓低了身子迅跑了開去?!耙唬?.....”王子昂一邊跑,一邊沒忘了數數。跑出去幾十步外,方才蹲在地上。“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王子昂小心的數著,忽然,他的眼中冒出一絲火花。
“轟——”的一聲,驚天動地巨響,那塊巨巖被火藥的炸力所震,居然搖搖晃晃地滾下了山去,恰巧不巧地橫亙在遼軍隊列的中間靠前的位置,將綿亙的隊伍截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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