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從前是小看了京東侯大人。”陳東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目光落在行軍山川圖上。摒除了其他的想法,自自語道,“若是于國有益,多些豪杰之士總是好的。”
雖然江陰大捷的意義非同小可。但橫海軍的封賞,將與房州、舒州之戰(zhàn)相當。這是兵部初步打算,以免厚此薄彼。但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舒州。如何鞏固勝勢,最好吃掉這一支遼軍,取得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勝。而舒州之戰(zhàn)的關鍵,還在于協(xié)調(diào)眾將。趙行德可以顧全大局,但若以為橫海軍會服從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的調(diào)遣,那顯然是書呆子的想法。因此,陳東想按照本朝將從中御的祖制,讓兵部做一個方略,由樞密使岳飛總攬鎮(zhèn)國軍、橫海軍、保義軍分進合擊。讓趙行德協(xié)調(diào)居中岳韓二將。但是,他還是非常猶豫,覺得沒有把握。保義軍是三支宋軍中最弱的,趙行德有這個能力么?
“鐵木哥數(shù)萬之眾猬集在舒州東面,糧草全靠江上輸送。現(xiàn)在江陰.水師覆滅,韓將軍將乘勢封鎖水路,遼軍的糧道改從6路,難度就不一樣了。”
兵部尚書曹良史眼中步滿血絲,制定方略的職責驟然落到他身上,壓力如泰山之重,他還是硬挺著承受下來了。河北、河南的屢次大敗,朝廷常年訓練的大批禁軍不復存在,剩下的行營大軍多在奸黨手中。眼下匯集在舒州上下游的三支宋朝軍隊,乃是東南半壁州縣的希望。鄂州輸不起,因此,曹良史殫精竭慮,與兵部的幕僚商量出了一個持重之策。
“根據(jù)細作的稟報,遼軍的糧草多囤積在江寧和杭州兩府城。為急于西進荊襄,鐵木哥所部所攜帶的糧草并不多,時時要靠水路輸送。如今韓將軍既然大破江陰.水寨,正好乘勢掐斷了水上的糧道。江南道路泥濘,6路運送糧草難上加難。岳趙兩位將軍需穩(wěn)穩(wěn)扼守住舒州,以逸待勞,韓將軍水師游弋江上,相持到七八月間,北虜不耐暑熱,道路泥濘不利于騎兵,舒州軍前糧草又盡,則敵軍不戰(zhàn)自潰。屆時由鎮(zhèn)國、保義與橫海三軍一起出兵,可收全功。”
曹良史講解了兵部的方略,陳東沉吟良久,諸位大臣商議過后,才將這個方略用印,飛馬送往舒州軍前,交予樞密使兼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岳飛。
江陰大敗的消息,同樣在遼軍御營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南朝兵都是廢物嗎?”聽有人陰陽怪氣道,北院樞密使貼律鐵哥也感到面上無光。原先遼國幾乎已經(jīng)全部取消了漢軍營。是他力主收降南朝降兵,以及招募鄉(xiāng)間健勇組建依附與遼國的南朝兵,誰知自從汴梁南下以來,進兵極為不順,敗仗一個接一個,而南朝兵的表現(xiàn)尤為不堪。讓耶律鐵哥感到僥幸的是,耶律大石尚且沒有遷怒于他,只是對南人的鄙夷又深了一層。
“看起來,鹿門水師的操練,還要加快了。”耶律大石吩咐道,“再征一萬女真營到江寧水師。”
晉王耶律況與南女真大王完顏宗弼齊聲答應。以女真人為主的水師在鹿門夾江立寨,耶律況是水師副都統(tǒng),完顏宗弼是水師副都統(tǒng)。對完顏宗弼等女真降將,耶律大石一直帶在身邊,如今也馴服得差不多了。南征以來,這些女真降將和鐵木哥所部蠻騎都出了大力。所以,這次南侵,僅攻打襄陽這一路遼軍中,女真營便有三萬多人,如今盡數(shù)撥到水師營中。耶律大石就是不許女真人當騎兵,水師只在南朝南方有用,對契丹人的威脅倒是不大。
耶律大石滿意地點點頭。“正好讓這些蠻夷和宋人兩相消耗。”耶律大石嘴角浮現(xiàn)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他又轉向耶律鐵哥,安慰道,“我軍經(jīng)略江淮也沒有多久,人心不附,根基不穩(wěn),也是尋常。”見耶律鐵哥眼中露出感激神色,他點了點頭,“攻占汴梁后,連朕也有些輕視這些游兵散勇。軍中上下也有些驕傲輕敵,如今幾場小挫,正好給咱們提個醒,北院要教將士們都要振作起來。”
“宋軍妄想夾擊鐵木哥,要不要耶律畢節(jié)都統(tǒng)先派兵增援,趁幾路宋軍還沒聚齊,先擊破了舒州鎮(zhèn)國軍,然后再攻打保義軍、橫海軍?”耶律鐵哥獻策道。他心中最忌憚的,還是剛剛獲勝的橫海軍,這支軍隊自海上而來,又隨時可以楊帆出海,委實讓人頭疼無比。
注:北宋京東兩路,大約相當于山東。舒州,安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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