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德所說的種痘針筒,乃是百多年前夏國傳過來的。針筒多用純銀打制,從過天花但不嚴重的人身上,取出痘子的膿水,用蒸汽水稀釋后,用針筒注入不長痘的人身體內,可以阻止天花。這種痘之法,對世人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因此但凡人煙稠密之處,都備有針筒。
“把傷者先抬到凈室去。”趙行德低聲道,“我有個辦法,興許能救,興許不能。”
“是。”6明宇心頭一喜,想起江湖上傳說趙行直的本事,當即下令道,“快,把他們抬到凈室去,趙先生要施術救人!”這時,幾名傷者要么昏厥了過去,要么說著胡話,眾多明眼人一看,這便是無藥可救,快要死去的征兆。聽了6明宇的話,不禁將信將疑。而那幾個傷者的親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好幾人奔過來,正待磕頭相謝,趙行德卻先開口道:“這個法子,我也沒有把握,只是形勢所逼,才試上一試,說不定還有幾分兇險。眾位若是不愿的親友犯險的,趙某也不勉強。”他面沉似水,嘆了一聲道,“這蛇毒劇烈,時間耽擱不得。行還是不行?須得作決斷!”那些傷者的親友頓時又滿臉疑惑起來,看著趙行德神色不似說笑。畢竟是常年江湖亡命,刀口舔血之人,想到九死一生,總比十死無生要強。多數人都想“趙先生何等樣人,怎么會拿自己的名聲來開玩笑?他說能救,那便是還有幾分希望了。”于是,猶豫了片刻,這些親友都同意了將傷者搬入凈室,由趙行德施術救人。
因為凈室里地方狹窄,閑雜人等一律都不得進入。聞訊而來的人,很快就有了上千之眾,都聚在凈室的外面,一邊壓低聲音交頭接耳,一邊等著趙行德施術救人的結果。“趙先生當真有辦法么?”有人疑惑道。“也許吧,趙先生若無奇術,怎能做圣教前軍師?”“不是連六丁六甲都召得出來么?小小蛇毒當手到擒來。”眾人口中善頌善禱,心里和臉上,卻都是充滿懷疑。過山標是最毒的毒蛇,中者無藥可救。這些常年在水澤山林中出沒的江湖漢子都是清清楚楚。鄧元覺沉著臉站在人群中,心中卻異常疑惑。明教中人為了吸納教眾,刻意修行醫術,以草藥水當做符水施給信眾的伎倆,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看趙行德的手段,卻并非如此。這過山標的蛇毒,就算方教主再世,也無藥可治。
“能中了毒而無恙,已是奇事,居然還能救人?”鄧元覺尋思道,“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朝著那凈室看去,只見房門緊閉,夏貓兒、劉政等幾人按刀把守在門口。里面動靜全無,透著說不出的神秘。
凈室之內,趙行德一臉凝重地注視著那幾個傷者。耽擱了這些時候,這些人幾乎全都失去了意識,有人臉頰潮紅,有人在抖,有人說著胡話。每名傷者各有一名親友在側照料,6明宇、劉衡、杜吹角等幾人站在趙行德身旁。大家臉上都是惴惴不安的神色,不知趙先生將要如何施術。
銅鍋已經在煮著銀針筒和銀碗,“咕咕”地不斷冒起水蒸氣。
“好吧,”趙行德似下定了下決心,將右手袖子挽起,對杜吹角道:“把針筒拿給我。”杜吹角不敢怠慢,立刻將銀針筒取出,稍稍放涼后,交給趙行德,他自己則退到一邊。屋內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趙行德,只見他沒有絲毫猶豫,用針筒照著手臂凸起的青筋便扎了下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對杜吹角道:“搭把手,抽一針筒血出來。”
“趙先生!”6明宇等人才驚呼出來,杜吹角愣在當地,趙行德臉色一沉,喝道:“吹角!”杜吹角不敢違逆他的命令,方才走上前一步,先穩了穩心神,這才以左手扶著針筒,右手徐徐將針筒后端的銀桿拉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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