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窩蜂彈矢四射橫飛,無孔不入,甚至越過了簽軍的間隔,穿入后面的宋軍陣中,藤牌稍微遮掩不及,便有宋軍中彈。“叮叮當當”的脆響,是飛蝗石砸在盔甲上,卻不能穿透,而“噗噗”的悶聲,往往伴隨著鮮血。有的鐵丸帶著“噗噗”聲穿透了藤牌,不少牌子手連反應都來不及,就倒在血泊中。鐵通跑巨大的威力,讓前陣宋軍一陣混亂,幸好這時有簽軍擋在前面,不然傷亡肯定更加慘重。
“宋軍亂了!前陣兩翼!騎兵沖|——沖上去!”
蕭塔赤冷喝道。戰場局勢變幻萬端。此時的情景就和當初遼金決戰時,金兵猛攻遼軍營寨猝不及防遭遇鐵桶炮猛轟一樣。宋軍雖然大量地使用鐵桶炮守城,但在進攻中遇到鐵桶炮密集轟擊的情形,同樣混亂慌張。在火炮的轟擊下,如果以騎兵掩殺,很容易就能沖垮步軍的堅陣。
兩翼的騎兵聞命,紛紛抽出彎刀,提起長矛,縱馬出陣。當這些騎兵剛剛上前,還沒和宋軍接戰,就和戰場上到處放羊,狂奔亂走的漢兒簽軍攪合在了一起。遼軍騎兵為了奪路前進,不得不在馬上高聲威嚇,間以刀砍槍刺,頓時又將簽軍殺到一片。然而,此舉只能令原本驚恐萬狀的簽軍更加驚恐,雖然所遇的簽軍一觸即潰,但戰場上的局勢卻更混亂了。戰馬根本不能跑出度來,只能慢吞吞地朝著宋軍馳去。蕭塔赤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道:“這些累贅——”
“不要亂——”“不要亂!”宋軍前陣,各部指揮、都頭大聲喊道。這些兵頭將尾的軍官是河東大營的筋骨,世代的將門軍戶,在宋國堪稱驕兵悍將。在遼軍突然猛烈起來的炮擊下,軍官損失慘重,軍卒慌亂不堪,還活著的軍官,不管負傷沒有,都拼盡了全力約束部屬。有人顧不上裹傷,一邊滿口污穢語,一邊連打帶踹地阻止軍卒脫隊。與聞鼓則進,聞金則退的其他宋軍不同,河東大營的重視勇猛更勝過軍紀,有軍官高喊著“殺光這些遼狗——”帶著部屬沖出陣列,頂著猛烈地彈矢,朝對面的遼軍炮壘猛沖而去。在遼軍騎兵沖到之前,大陣后面的河東軍補充上來,再度鞏固了陣勢。
見此情景,楊彥卿臉色如鐵,沉聲道:“擂鼓——奪下炮壘——殺破敵軍!”
宋國中軍戰鼓再度急促,耳聽“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之聲,折可適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楊”字大帥旗不住地前后晃動。大帥旗不能輕易亂動,此乃前軍全力沖陣擊敵之軍令。“他奶奶的!”郭憲抹了把臉,不知怎地滿臉都是血,他獰笑道,“跟老子沖!”他雙手持刀,帶著數百親兵朝前殺去。
所謂將為軍之膽,郭憲身為前軍統制,麾下上萬軍卒,見統制官如此奮身殺敵,都大為振奮,各挺刀槍,并力向前。宋軍和遼軍,仿佛兩邊涌來的巨浪,夾在中間的簽軍吃受不住,有的死在刀劍之下,有的被踏為肉泥,少數命大的僥幸從兩邊逃散了開去。隨著簽軍的減少,越來越多的遼軍彈矢擊中宋軍,不斷有人倒下,后面的人仍毫不停頓往前。遼軍的前方炮壘越來越近,似乎觸手可及,這時,死亡和血腥不但不令人恐懼,反而令人興奮,“跑過去,”“快沖過去了,“混賬鐵桶炮,”“殺光龜孫子”。有的宋兵居然丟掉藤牌,加快腳步奔向前去。
片刻之后,宋軍和遼軍步卒接戰在一起,緊接著,兩翼宋軍也和遼軍騎兵接觸纏斗,戰場局面十分混亂,遼軍火炮營不能分辯敵我,開炮也受到很大限制。遼國步軍大陣,奚軍和女真營雖然拼命抵抗,但宋軍先勢如破竹般殺散了數萬簽軍,又冒著遼軍火炮沖擊而來,已是積累了極大的氣勢,郭憲、折可存等將領都親身上陣,高呼酣戰,在遼軍叢中竟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在宋國前軍的猛擊之下,奚軍和女真營節節后退,很快,遼軍前方炮壘便失去了步卒的保護,一些殺紅了眼的宋兵沖入炮壘,將來不及逃走,跪地求饒的炮手亂刃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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