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喜一生懦弱,從來別人欺負他,都是忍氣吞聲度日,今日更壓抑到了極處,將滿腔悲憤都泄了出來。只見他狀若瘋虎,牛二反而被他嚇得傻了,除了最初幾刀下去尚在扭動哀號,最后更連聲息也無,燕喜卻毫不停手,牛耳尖刀一下又一下的捅在牛二的尸身之上,每一刀都穿透了牛二軀體直到木樁。他身高五尺有余,六尺不足,比牛二要矮一個頭左右,這無數刀捅了下來,牛二的胸腹已成一個偌大的血肉窟窿,后面的木樁隱約可見,內臟腸子骯臟流得滿地都是,燕喜卻視若無睹,他滿臉滿手都是血污,一直到雙臂酸軟乏力,方才氣喘吁吁地止住。他看著那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大惡人,反而在尸身前起愣來。
“這個兵不錯,他能寫會算,到背嵬都來,給大帥傳令吧?!?
楊再興正微微點頭,忽然聽身后有人說話,卻是背嵬都的都頭張憲,他盯著那渾身已成血人一般的燕喜,眼中露出欣賞之意。背嵬都乃指揮使岳飛的親兵,每個都是以一當十之輩,缺幾個識字的傳令旗牌。燕喜雖然力氣還不足,這一身的殺氣,倒也還夠了。楊再興自是樂得部屬有個前程,當即招手叫燕喜過來,讓他從此便跟著張憲,為岳軍使傳令。
平常廂軍調入背嵬都都是喜不自勝,立刻答應,這燕喜卻懵了似地。他原地呆立不動,張憲和楊再興憐他境遇,也未不耐催促。這時,燕喜突然俯身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給楊再興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緩緩道:“小人生來無父母,從今往后,岳軍使便是我父,揚指揮便如我母,誰人要害兩位,先從小人尸身上踏過去!”他滿臉血污,語調若斬釘截鐵,自有一股懾人之處,雖然有些纏雜不清,旁邊的眾軍聽了,都心生凜然敬佩。
楊再興罵道:“油蒙心說出來的混帳話,我算是個什么東西,竟和岳大帥并列在一起。諾,這位張都頭你也認得,那惡人便是他帶背嵬都的兄弟捉來的。你既然頭也磕了,也給他磕幾個頭吧。”
燕喜聞,頓時也給張憲磕了幾個響頭,這幾下“砰砰砰”磕得甚重,抬起頭時,額上已是血糊糊一片,猶如泥塑的護衛一般,面無表情地站在了張憲和楊再興身后。
營差和幫閑被橫海廂軍殺了的消息,很快傳到牢城營衙門,而且報訊之人意在污蔑,散布廂軍嘩變的謠,嚇得營官施儒差點棄營逃走。橫海廂軍在牢城營從來不主動生事,比普通的流犯還要安分守己。那些營差鼠目寸光,便以為橫海廂軍軟弱好欺。但是,橫海廂軍的厲害,施儒可是一清二楚。橫海廂軍搭船出海討伐賊寇,斬獲的級數以千計,若是真的嘩變,莫說一座小小的牢城營,恐怕整個廣南東路的兵馬都擋不住。
施儒正惴惴不安之際,橫海廂軍差人送來一封公文,稱有一伙賊寇混入牢城營,攻打橫海廂軍的軍營,被守營的廂軍擊潰,斬獲級五十七個,捉拿俘虜及同謀十一人,似乎還有個牢城營衙門的營差是賊人內應,已被當場格斃。公文后面還附有被生擒的幫閑潑皮的供狀,每一張供狀紙上都摁了七八個血手印,稱得上鐵證如山。公文和案卷準備得嚴絲合縫,天知道這短短時間,橫海廂軍是怎么弄妥了這些東西的。
“看來,廂軍里有高人啊。”
施儒驚魂未定地摸著胡須。他在牢城營里威風八面,可對朝廷里的神仙來說,不過是個土地佬一樣的角色。橫海廂軍扇的這一巴掌,打落了牙齒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不過,施廉聽說任廣州知府,兼提舉廣州市舶司使陳東素來與岳飛不合。廣州市舶司又管著牢城營流犯屯墾的事。陳東在朝廷里是大羅金仙一樣的人物,他若是肯拿此事來做篇文章話......
想到此處,施儒不慎揪掉了一根胡須,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冷笑了數聲。
作者:因為有事,這周后面幾天爭取一天一更了。應該下周一會恢復一天兩更。再次感謝大家對《帝國的黎明》的支持,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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