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先生已經死了,”趙行德有些好笑道,“不過他是大有學問之人,大概不會信口杜撰的吧。”說話間已經來到帥府。其實只是一片整齊的營帳而已,未來的帥府應該是尚在修筑當中。
趙行德這一趟帶了劉志堅和杜吹角兩位百夫長,此外還有三寸火炮四門,主要是就為漢軍訓練炮手的。童云杰等早先在鳳凰山接受火炮訓練的百余漢軍也跟隨而來。來遠城和開州便是靠火炮和爆破城墻打下來的,漢軍得悉了這一情況后,對火炮的作用更加重視。第一批火炮還沒有運抵遼東,韓凝霜已經提出要再次購買火炮和彈藥,而且請夏國軍械司派工匠到遼東來就近鑄炮。護國府一直拖著沒有答復,大概是不愿鑄炮術落入遼國之手。淳于震倒是十分高興,私下寫信給趙行德稱,來遠-開州之戰,以及漢軍積極索要火炮彈藥的行動,已經大大改變了護國府對野戰火炮的態度,軍械司已經向淳于鐵廠追加了訂單,而且還在推動鐵廠試制更大口徑和威力的野戰火炮。
夏國營隨行的百余軍士都安頓下來,王績才去向帥府請示何時安排拜見。趙行德這一趟親自前來,很大程度上解除了漢軍對夏國營的疑心,他在途中勸漢軍向鴨綠江、銃門江移民墾殖,也被王玄素認為是夏國營無心在那邊和漢軍爭奪地盤的表示,這個倒出乎趙行德的意料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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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趙先生已經到帥府了,王都頭問,何時讓他過來拜見。”婢女思南便隔著簾子低聲秉道。韓凝霜返回遼東,身邊需要可靠的人,王亨直便舉薦她過來。各路漢將請示韓凝霜的事情千頭萬緒,未免耽擱,韓凝霜讓身邊的婢女無論何時都向她稟報。
“嗯,讓他先等一等。晚間我們設宴款待。”
韓凝霜剛剛沐浴,正對著鏡子,用細白布將胸部緊緊裹住,擦干烏后也梳成男式的髻。她臉若桃萼,肌膚白里透紅。這才將特制的水粉涂在臉上,讓臉頰顯得稍稍有些黃,拿眉筆對著鏡子將眉毛畫得粗了些,然后細心地將四周髻都往上攏在赤幘巾里,一綹兒青絲也不讓它垂落下來。
韓凝霜輕輕咳了一聲,聲音清脆,又將聲音放低沉了些,先笑了笑,然后面沉似水,變換了幾個表情之后,這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氣。以女兒身統帥漢軍,這些年來,她都謹慎萬分,時時不愿讓旁人因此而輕視,落了先祖的威名。嫁人相夫教子這些,她就算想過,也總是多了這樣那樣的顧慮。韓氏再沒別的后人,漢軍能接受一個女人做元帥,但韓凝霜的婚事本身,也成了漢軍的大事。這個人如果庸碌無能,大家都臉面無光,但如果是相反的情形,則韓凝霜更有可能直接失去統帥漢軍的權力,她的夫婿會接管一切。
“我就不嫁人。”她賭氣似地對著鏡子道,用一條綠抹額將額頭扎緊,抹額上鑲嵌著一枚白玉,對著鏡子微微一笑,鏡中儼然是個年輕英武的將軍,這是數萬漢軍將士所熟悉的韓元帥的形象。
注:遼時銃門江,即今之圖門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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