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東送走羅知府后,曹良史憤然道:“這等鼠兩端的庸官,理他作甚。”
陳東含笑道:“羅知府雖然昏庸無能了些,卻算不得奸黨的心腹,被到漳州這地方來,也是他會做官更會做人的緣故,此刻雖然官家有心振作朝綱,我們卻是不能處處樹敵。”
吳子龍亦面露憂色,贊同道:“官家雖然斥退蔡京,王甫,但李邦彥、梁師中、童貫仍然在朝,連權勢也沒有削減多少。當前局面未定,當如少陽所說,不要處處樹敵的好。”
曹良史沉默了片刻,方道:“若不將奸邪庸碌斥退,正人干才豈有進身之機。”他低下頭,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沉聲道,“這是社中同仁數載搜集來的,荊湖南路贓官庸官的名單。”這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官員的名字,幾乎占了荊湖南路官員的大半,令人觸目驚心。曹良史又補充道:“這些人劣跡的記載,少陽那里也有一份。”
陳東微微嘆了口氣,將那名單接過了來,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低聲道:“曹兄辛苦,此事當從長計議。”他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沉聲道,“當年揭帖之案,起因是奸賊童貫,如今蔡賊雖然被逐,但童賊仍然在蒙蔽圣聽,所以當務之急,是驅逐童賊!”啪的一聲,將那張名單一起重重地拍在桌上。
聽他提及童貫,吳子龍和曹良史二人同時凜然點頭,吳子龍沉聲道:“童賊不滅,我等誓不干休。”“對!”草廬外面風聲呼嘯,不遠處的山道上,又有一桿滑竿正徐徐上來,那鄉紳突然聽見廬舍中暴喝一聲“對!”嚇得打了個哆嗦,暗道:“還沒有當宰相,這威勢就已不得了了。”
此時,汴梁的白玉宮垂拱殿里,官家趙柯忽覺有些頭疼,各地上奏稱贊陳東乃當世大賢,舉薦他的人太多了,甚至將他和王文公相比,“少陽不出,奈蒼生何!”他將這些奏折放在一邊,暗暗思忖道:“不過三十許人,怎地有這么大的名聲。”原本要大用陳東的決心,不免有些猶豫起來。
而另外一些奏折,絲毫沒有提及陳東,只說學社士紳現在指摘朝政,甚至詆毀官家,鬧得越來越不成話,其間斷章取義出來的一些句子,委實讓趙柯有些惱怒。而祖宗之制乃是優容讀書人,這些士人乃是鞏固大宋江山的依靠,趙柯不禁又頭疼起來。
“陛下,趙丞相來了。”檢校太尉童貫知機地換上了一盞新熱的養神茶,恭敬地站在一邊,他眼睛掃了那些奏章一眼,心中了然,臉上卻不動聲色。趙質夫此來,仍是為了征辟陳東入朝。
趙柯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請丞相進來。”
趙質夫端著宰相氣度進來,見陛下正低著頭喝茶,心照不宣地看了童貫一眼,當趙佑放下茶盞時,卻又端然肅立,行禮過后,目不斜視地秉道:“陛下,這陳東乃國家棟梁之才,自當征辟為國效力,只是此子尚且年輕,驟然大用的話,恐怕于國無益。”
“哦?那依丞相之見呢?”趙柯淡淡道。
“陳少陽以剛直著稱于世,若任為監察御史,則可以抨擊奸邪,為陛下拾遺補缺。待一兩年后,在州縣位置轉上兩轉,便是可以大用的國家棟梁了。”趙質夫正色道,語調鏗鏘,擲地有聲,“陛下繼位以來,普天同慶,萬象更新,既斥退奸邪,又任賢使能,使野無遺才,朝多君子,天下生民何其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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