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直卻沒有優柔寡斷,一聽趙行德的喊話,立刻毫不停頓地朝著本陣跑去,不遠處的密林中,兩百騎承影軍士也沖了出來,因為距離遙遠,趙行德已經被女真人團團圍住,王童登只能在漢軍營旁結成騎陣和女真人對峙著。
這一群騎兵的出現,倒讓完顏撒八和大部分金國統兵官嚇了一跳。女真部族的習俗,沒有馬騎的人被看不起,只有騎兵才是正規的戰士,雖然騎兵也可以下馬作戰,但只有打仗的時候隨便抓差的簽軍才沒有馬騎。所以剛才這一千多漢人殘兵,在女真人眼里也和一千多奴婢坯子差不多。而潛伏著的兩百騎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頓時讓所有的女真人都不得不重新估量漢軍的實力,尤其是這些騎兵坐下戰馬都是上好良駒,鎧甲雖然比鐵浮圖要輕,但比普通拐子馬軍要強得多,不但帶弓挾箭,個個都手持兩邊開刃的長槍,歷經多次戰爭的女真統兵官眼睛都很毒,這樣的騎兵就絕不可能是烏合之眾。
趙行德用雙腿緊夾戰馬,左臂緊緊箍著完顏撒八,就給他留一口氣,防備著不要被這個狡詐的女真人使詐顛下馬去。見周圍的女真人有些蠢蠢欲動,他手中匕微微用力,頓時在完顏撒八的脖子上劃了道血口子,雖然趙行德有意避開了大動脈,但還是流了不少血,完顏撒八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周圍的女真騎兵更是一陣騷動,趙行德立刻用女真話大聲喝道:“誰都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你們這些做部屬的都想死嗎?”千軍陣中,他聲色俱厲,勢若瘋虎一般的目光,著實叫人膽寒。
完顏撒八煞白的臉色和脖子淌下的鮮血對比格外明顯,讓七個謀克的百夫長都不敢輕舉妄動,為了避免進一步刺激這個瘋子一樣的漢人,他們被迫下令讓部下騎兵和趙行德保持距離,但是緊密地將他圍在當中,絕不放他離去。女真騎兵各持刀矛,有的朝著陣心趙行德這邊,有的朝著漢軍陣那邊。
雙方各有顧忌,局勢一觸即,趙行德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他額沁出了細密的汗水,一滴汗沿著鼻尖一直流,滴在嘴里,帶著一股焦灼的味道。
漢軍陣中已經看不見趙行德的身影,王童登和馬睿簡騁二將商議之后,決定由簡騁帶七十騎掩護步軍退往林中,憑借地勢和女真人相抗。王童登則和馬睿統領一百四十騎朝兩千多騎女真人沖陣,拼死也要把校尉接應出來。為了避免驚動女真人,要等騎兵起沖鋒之后,漢軍步卒才開始往密林中撤退。
“騎兵隊,準備沖陣!”王童登大聲號令道,第一個把鐵兜鏊的面罩放下來,豎起了馬槊,戰馬得得跑到了全隊的正前方,七十騎準備列成鋒矢陣,馬睿帶隊掩護他的后方和兩翼。在遼東的雪地里,來自西北的戰馬呼呼地喘著雪白的粗氣,鐵蹄不安的翻動著血色的泥濘。
四周都是密密層層的女真人,鐵浮圖重騎兵人高馬大,仿佛一層銅墻鐵壁一般難以逾越,那些頭盔下的眼睛終于失去平常的冷漠,迸出或憤怒或恐懼的情緒。趙行德在完顏撒八的耳邊,沉聲道:“讓你的部屬退后,我們得到安全以后,我就會放你走,再不讓路,我也拉你這個完顏家的貴人陪死!”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完顏撒八有些毛骨悚然,在女真族就要贏得整個世界的前夕,他真的還不想死。
就在完顏撒八苦澀地克服了自己的自尊心,準備出聲讓部屬放開一條路的時候。圍得水泄不通的女真人騎陣中忽然響起一聲驚呼:“元直,趙元直,是你嗎?”
李若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經數年不見的“妹夫”,原以為他在敦煌學士府求學問道,誰知突然出現在遼東之地,還出手挾持了一個金國將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若冰還沒想明白這事情,便改口用女真語喊道:“快放下兵刃,誰再蠻干下去,只怕是要故意謀害猛安大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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