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山亦笑道:“正當如此。”手按著刀柄朝著看押耶律延禧其他妻兒的偏殿望去。
這一夜里,京城失火,耶律延禧的皇后蕭奪里懶被亂軍所殺,同時遇難的有德妃蕭師姑,元妃蕭貴哥,耶律延禧的六個兒子,還有后族蕭氏近親以及京城中傾向于耶律延禧的幾十家貴族。耶律大石取了幸存的文妃蕭瑟瑟,封為貴妃。耶律延禧的其他女兒和沒有名分的妃嬪,耶律大石皆分賞眾將為侍妾,卻嚴禁立為正妻。唯獨將蕭瑟瑟之女耶律余里衍封為渤海公主,正式賜婚給了心腹將領蕭斡里剌,獎賞他的勇猛和忠心。
旬日后,耶律大石正式篡位登基,改年號為延慶。消息傳到了汴梁,人人都切齒痛罵這個亂臣賊子,仿佛他篡的不是遼國皇位,而是大宋江山一樣。近年來,皇帝趙佑沉迷于服食丹藥,精力衰竭得厲害,自覺時日無多,打算以三皇子趙杞取代大皇子趙柯入主東宮,精力逐漸轉(zhuǎn)向內(nèi)政,開疆拓土的銳氣也消減了不少。朝臣們爭吵一番后,還是派御史中丞秦檜出使,向大遼送去了的朝賀國書。
耶律大石亦投桃報李,將當初太祖耶律阿保機從汴梁掠取的宗廟之器,一座重達兩千余斤四足的周代銅鼎作為國禮送還汴梁,并向宋國請求和親。此乃大宋開國以來前所未有之盛事,朝庭和四方州縣紛紛上賀表入朝,認為國鼎回歸中原,乃是天子以仁德懷遠人。就連清流士人也賦詩以紀之。趙佑也極為得意,雖然以本朝沒有和親的先例為由婉拒了遼國皇帝的請求,卻再次重重回賜了金銀絹帛無數(shù)。遼宋和好如初,仿佛真正的兄弟之國一般。
在這期間,夏國籌備已久的火炮營正式成立,趙行德頗感意外地被任命為炮手營百夫長。也是五個炮手百夫長中唯一不是出身于城防火炮營的。新軍營隊宛如一張白紙,初始的軍務條令皆參照早先的炮步騎營隊的,行軍司下令各百夫長一邊練兵,一邊編纂適合本營的條令。軍府將視訓練效果編纂正式的火炮營操練及作戰(zhàn)條令。按照大將軍府府的計劃,火炮營整訓成熟后,經(jīng)過實戰(zhàn)考驗后,將擴充十倍,建立起擁有三百門炮的火炮軍。這些機密卻是趙德百夫長所不知曉的了。
趙行德苦惱于離開了他所熟悉的步騎軍士。炮手皆來自城防火炮營,壓根沒將他這個外來的百夫長瞧在眼里。除了一兩個隱隱察覺出什么的,其它百夫長也在等著看他笑話。唯有同樣出身承影的騎兵百夫長王童登對他全力支持,甚至私下跟他說,可以借兵幫他彈壓不服的部屬,趙行德苦笑著拒絕了。
趙行德有自己的辦法,利用整訓期間百夫長自行編纂條令的機會,力圖將炮手們的一一行,一舉一動都用條令規(guī)范起來,包括見到軍官必須敬禮。他給每個炮組的十名炮手全部編了號,十夫長負責瞄準校對,并向全組傳達口令。五名炮手在十夫長的口令下裝填彈藥并射火炮,另外四名彈藥手,負責將鑄鐵圓彈和火藥包從彈藥車搬運到火炮旁邊,依次交給炮手。
最先編纂的是“戰(zhàn)斗條令”,野戰(zhàn)炮壘的間隔必須過兩丈,以避免相鄰炮組在繁忙戰(zhàn)斗中相互干擾。炮架一旦從馬車上解下來,準備彈藥的炮手立刻要將馬匹牽到彈藥車后面的安全地帶。這四名彈藥手回到彈藥車旁,五名炮手站在火炮后面,十夫長站在火炮的側(cè)面上風位。
得到趙行德的軍令,應該由十夫長下令:“預備!”兩名炮手分別從火炮身后左右兩邊上前,一名炮手拿著刷子和推送炮彈的木棍,另一名炮手準備接過彈藥手送上來的炮彈和藥包,他負責將彈藥裝入膛內(nèi)。第三名炮手的位置是炮膛旁邊,他必須使火門保持清潔干燥,尤其不能被一號炮手的刷子弄濕。第四名炮手則站在炮身后面,他將通過火門在藥包上打孔,插上點火用的充滿火藥的麥管。
當所有準備完成后,由趙行德下令“開火!”,第五名炮手聽到十夫長“開火”的命令后立即用火折子點火射火炮。火炮射伴隨著巨大的后座力,除了十夫長之外,五名炮手要立刻將火炮推回炮壘,開始清潔炮膛為再次射做好前期準備。而十夫長則觀察炮彈的落點,再根據(jù)經(jīng)驗決定是否需要調(diào)整火炮的瞄準。
這份“戰(zhàn)斗條令”厚達數(shù)十頁,不但參考了現(xiàn)有城防火炮手的操炮習慣,更多的摻雜了趙行德的想象和編造。他設想將一個炮組模糊的戰(zhàn)斗行動,變成有非常清晰條令可依據(jù)的配合。
“在真正的戰(zhàn)場上,如果不告訴他怎么做,很多人就不知道該做什么,操作火炮這么復雜的東西,哪怕我寫的條令再不好,也比沒有詳細的條令好吧。”趙行德自我安慰道。
當這份條令送到火器司報備的時候,王允忠失聲叫道:“如此復雜的條令,簡直將軍士都變成提線皮猴兒。”他對身旁的長史苦笑道:“這是百夫長,還是書呆子啊。他怎么不去學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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