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前方傳來一個恐怖的消息,幽州軍出營列陣了!
蕭乙薛一天前被皇帝耶律延禧任命為北院樞密使,他惴惴不安的整頓著手中的兵馬,現在他對耶律延禧的感恩戴德已經一掃而空。不指望能抗拒耶律大石的攻打,只是希望能在亂軍自保而已。契丹人之間的戰爭,是極為殘酷的,失敗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南面營壘的契丹軍緩緩接近,寬闊的軍陣,向西挨著山,向東連著海。陣勢連綿嚴整,進退有度,胡笳聲聲,金鼓交鳴,仿佛在演武場上一般從容不迫,更給敵人一種絕望的壓迫感。“幽州大軍并非沒有一戰之力,之所以謹守營壘,就是為了讓天氣和饑餓把北院大軍給打敗。”蕭乙薛頗為苦澀地想到。
“樞密使大人,他們停下來了。”前面的親兵高聲喊道。蕭乙薛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看見了。耶律大石用兵謹慎,哪怕是這樣的大勝在前面,也小心翼翼地避免落入圈套,“過不了多久,看清楚虛實,應該就會進攻了。”蕭乙薛摸了摸刀柄,脖后感到一陣涼意。
親兵又指著南面高聲喊起來,“動了,大軍動了!”話音中帶著一絲絕望。蕭乙薛的眼神卻是一亮,幽州軍的前陣大約一萬騎緩緩而行,脫離了大陣。這萬騎騎軍隊形嚴整,前面的軍兵高高撐著黑色的狼旗,大旗前面立著一騎白馬,似是統兵大將。這架勢,不似兩軍交戰,似是友軍般緩緩靠近。
但見一騎高高舉著典禮所用的契丹日旗,朝著北院大軍營壘馳來,蕭乙薛心中一動,騰起一陣希望,高聲喊道:“不得放箭!”這一聲令下,前方營壘的契丹軍放下了弓箭。只見那一騎來到營壘之前,高聲叫道:“大石元帥有令,罪在昏君一人,諸軍若歸附大石,則盡赦其罪,共興契丹!”
這話一出,周圍的軍兵都將目光投向了蕭乙薛,蕭乙薛回頭看了看火光越來越大的營壘,只有十數萬敗軍在營中茫然無措,不由苦笑一聲,脫下頭盔,交給親兵。他單騎馳道耶律大石馬前,下馬跪在地上,垂低聲道:“罪臣蕭乙薛,情愿歸附大石元帥。”
耶律大石微微一笑,俯下身去,用馬鞭子抽了他的肩膀,再直起身來,沉聲道:“你效忠契丹皇帝,何罪之有?所有罪孽,都在昏君,還有他身邊的小人身上。”他頓了一頓,馬鞭指著前方喧鬧的軍營,沉聲道,“蕭將軍,且陪我去安撫一下我契丹的將士。”
蕭乙薛原本惶恐不安,此刻竟大為感動,抬頭道:“臣愿追隨大石元帥!”當即翻鞍上馬,跟在耶律大石的身后,一萬騎兵緩緩地朝著大營靠攏過去,守衛營壘的契丹軍見北院樞密使都以降服,早將轅門大開,守衛的轅門的契丹軍紛紛跪伏在道路兩旁,不敢抬頭,目光注視著馬蹄踐踏著泥濘冰雪,緩緩從眼前經過。未幾,喧鬧的大營當中,響起一片一片的歡呼之聲。十余萬遼軍先高喊“大石萬歲!”接著又高呼“陛下萬歲!”聲震四野,便是十余里之外也聽得極為清晰。經此一夜,南北兩面遼兵合軍一處,雖未正式登基,軍中只稱耶律大石為陛下,而不再稱元帥。
第二日下午,耶律延禧的級被呈到帳下,斬殺他的人是塔赤·蔑爾勃。
耶律大石看著托盤中那顆死不瞑目的級,眼神復雜,揮手讓拿下去。轉頭對塔赤·蔑爾勃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很好,小小年紀,就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你要我什么獎賞,盡管說出來吧!”他看了看左右,契丹眾將都笑著看那塔赤,這些將領要么跟隨耶律大石已久,要么才剛剛歸順,對一個少年還不至于心生嫉妒。
塔赤·蔑爾勃憋了很久,吞吞吐吐說不出口,其它的將領不禁暗暗笑他沒見過世面,耶律大石也喜愛他既勇猛,又憨直,俯下身子,微笑道:“想好了么?你說出來吧,要什么獎賞,我斷無不允。”
塔赤猛地跪倒在地,抬頭高聲道:“別的都不要,只求陛下兵漠北,為我蔑爾勃族人報仇雪恨!”烏爾袞也跪倒在地上,同聲道:“蔑爾勃人愿歸附陛下,只求陛下為我父汗報仇雪恨!”
這話一出,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耶律大石不料他們提出這個來,眼神瞬間變得凝重,右手摸著自己的胡子,沉吟了起來。當前大事,先要定鼎上京,將國中諸事理順,然后兵遼東,平滅了女真金國。這兩樁都是心腹大患,而漠北的事情,現在還排不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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