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第七營沿著馳道前行。一路上不隨意停留,每行進六十里便抵達一處驛站,軍士們在此喂馬歇腳,翌日又出。在大的驛站,還可以將勞累的駝馬更換一批。道路曹將馳道和驛站維護得極好,先得到了行軍司的通知,每晚都提前為牲畜準備好草料,為軍士準備了熱湯熱水,到是省卻了不少宿營的雜事。
沿途有不少商隊跟在承影第七營的后面,這些商隊有的只跟一兩個驛站,有的卻跟了上千里地。每逢馳道路面破損,第一個現的商隊就會自覺地停下來,在道路遠處挖掘沙土,將破損處填平夯實,再繼續前進。有時侯過河的橋梁破敗了,商隊也會停下來,將之加固后再通過。雖然道路曹也會定期的檢查馳道,修橋補路,但趙行德估計,絕大多數道路的小問題和隱患,都是由過路的商隊解決的,無形中為道路曹節省了很大一筆維護的費用。而像承影第七營這樣的過往軍隊,在軍情不緊急的情況下,也會主動停下來修補道路。
“丞相府會給他們報酬嗎?”趙行德問行軍司馬金昌泰道。
馳道旁邊,一個穿著長袍的商人正滿頭大汗叉著腰監工,腳夫們先用厚重的貨箱將砂土夯實,又驅趕著裝滿貨物的馬車,反復碾壓剛剛一個填好的坑洞。
金昌泰微微一愣,隨即答道:“無人佐證的話,便沒有報酬。就算有,也很少。這些商人都懶得去領取的。絲路上的行商會都是自愿約定這補路的規矩的,雖然耽擱一時,但總算起來,還是更加便利。”
“竟有此事?”趙行德驚呼道,“若有商隊視若無睹,徑自通行過去,豈不是占便宜,讓老實的商隊就吃虧了嗎?”
“商隊口頭約定這補路之成例,靠得就是一個信字。”金昌泰沉聲道,“我夏國商旅通行天下,一諾勝過千金,靠的也就是這個信字。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樣損人利己的商旅,在絲路終究是混不下去的。”
白天行軍,到了晚上,行軍司馬便教導乘影營的軍士簡單的蘆眉語。為了抵達蘆眉后辦事方便,這課業在承影營整訓期間便已開始,趙行德已經開始學習蘆眉的文字,能夠讀懂一些簡單的蘆眉文章。因為他懂得觀天定位,又飽讀詩書,學蘆眉話也快,三個行軍司馬都將趙德應為同類,有事無事,也愿意和他的百人隊一起行軍。
因為馳道的通暢,天山北道遠比南道繁華,一路上,只要是水源充沛的地方,到處都是果園牧場,牛羊被野,偶爾還能看到馬群奔跑。歷經伊州、高昌、焉耆、龜茲、撥換、疏勒、抵達康國。這一趟連續行軍近四個月,由夏入秋,將士們身上單衣換做了厚實的白疊布袍。
白疊布是夏國與宋遼互市的主要貨物之一。夏國對天山南道的開墾極為小心,而水源更為充沛天山北道種植著大片大片的棉花,望出去一片雪白。每到摘棉桃的季節,都有大批客商前往高昌購買原棉。到開春的時候,又有一撥客商進入天山北道買白疊布。此時中原尚沒有大量的種植棉花,因為運費高昂,這白疊布在中原的價格也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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