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在家中很少吃這么大塊的東西,接過肉脯,她素手捏著兩端,小口輕輕咬了一下,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她蹙了蹙蛾眉,用勁一口咬下去,又只留下一個深深地齒痕,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趙行德。趙行德不覺好笑,輕聲道:“要像我這樣。”牙齒咬住肉脯的一端,用力一撕,便撕下了一條,故意在嘴里嚼的津津有味。篝火閃爍出他眼中的笑意,李若雪不覺氣苦,卻不學(xué)他的野蠻模樣,素手將肉脯撕成一絲絲的,然后頗為優(yōu)雅地放入口中,用力地咀嚼,正感覺難以下咽時,一個水壺遞到面前,她不假思索地拿過來喝了一口,卻差點嗆了出來,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是什么東西啊?”李若雪抬頭又急又怒地看著趙行德。
“這是酒汗,在山坳里濕氣重,喝了它防濕氣傷身,還能暖和身子。”趙行德拿過水壺,喝了一口,又遞給李若雪。
李若雪遲疑著拿起來,淺淺的喝了一口,還是有些嗆人的味道,一股灼熱的細(xì)線緩緩從喉頭流到胃里,然后身上慢慢有了些暖意,兩人就這般吃著東西,喝著小酒,直到夜深,李若雪才依偎在趙行德的懷里沉沉的睡去,臉上浮現(xiàn)出誘人的紅暈。趙行德咽了咽口水,輕輕地將她放到被子里,在佳人的腮邊吻了一下,銷魂蝕骨的溫軟感覺,讓趙行德心中一蕩。顛沛流離的生活不知到何時才會結(jié)束,此時倘若有了身孕,對二人來說不啻天大的麻煩,故而這些天來二人同行同宿,一直沒有突破男女大防。雖然怒蛙腫脹,心猿意馬,他也只苦笑平躺下來,強(qiáng)自閉目凝神。耳中聽著李若雪均勻細(xì)細(xì)的呼吸,鼻端若有似無的處子香氣,趙行德默念著色即是空,不知不覺也合上了雙眼。
正睡得的香甜的時候,馬的悲鳴聲將趙行德驚醒過來,他隨手抓起枕邊的劍和弓,俯身鉆出帳篷。篝火已經(jīng)熄滅,冰冷而帶著濕氣的夜風(fēng)拂面,趙行德朝著馬匹看去,不由寒毛炸起,只見三只土狗一樣的東西圍繞著馬,兩頭在前,一頭正將前爪趴在馬匹的后臀上,拼命地撕咬,馬掙脫不過,只有亂踢亂咬,出陣陣悲鳴。趙行德左右環(huán)顧,沒現(xiàn)其它的野狼,當(dāng)即一箭出去,正正插在那正趴在馬身上啃咬的野狼的耳后,穿顱而過,那野狼狼嗚咽一聲摔倒,抽搐幾下便再沒動彈。但這一下也激起了其它兩狼的注意,轉(zhuǎn)過身來,四個綠油油的狼眼盯著行德,宛若鬼火。
趙行德將劍抽出來插在身旁,彎弓搭箭和那兩狼對峙,此時狼已經(jīng)有所防范,貿(mào)然射箭未必能中,反而讓狼無所顧忌撲上來撕咬。趙行德緩緩地移到火堆前,一手拿著弓箭,一手從懷里摸出了火折放在地上。兩頭狼頗為費(fèi)解的看著這人的舉動,不太明白他是不是在耍詭計,只是喉嚨里出低沉的吼叫聲。趙行德亦毫不示弱的以吼聲回應(yīng),同時,右手將幾根樹枝架在在已經(jīng)熄滅的火堆上,底下又塞進(jìn)去一些干草。一股血腥味兒彌漫在空氣里,兩頭野狼已經(jīng)有些躍躍欲試,那匹馬哀鳴著倒在了地上。趙行德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仍然緊盯著面前的狼,牙齒咬開火折子的蓋子,吹了吹,然后右手點燃了火堆。
一絲微弱的火苗,又讓天性多疑地狼卻步了少許,篝火燒旺了些,趙行德借著火焰的掩護(hù),先后緩緩在身邊的土地里插下十幾支箭,右手夾著兩支箭,彎弓搭箭,嗖的一箭出去,那野狼敏捷地望旁邊一跳閃開,第二箭隨之而來,擦著野狼的脊背過去。野狼嗚嗚地低聲吼著,趙行德又從容地搭上了兩只箭,不斷給燃燒的篝火添加樹枝。一直對峙到天色破曉時分,這兩頭野狼方才悻悻而去。這些狼晚間出沒,咬牲口咬人,白天便回到黃河河灘的草叢矮樹之間藏身。
李若雪因為酒量微弱而睡得很沉,東方霞光萬丈照射到嬌艷欲滴的臉上,她睡眼微睜,慵懶地揉了揉眼睛,趙行德不在身邊,自己仍裹著往常所用的被子,衣衫完整,釋然過后,一股羞澀涌上心頭,匆匆整理了妝容,方才出了帳幕尋找趙行德。
趙行德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回頭微笑道:“恐怕我們要步行一段路了。”李若雪走到他身邊,便看到被野狼撕咬得血肉模糊的馭馬尸體,花容失色,右手手捂住了小嘴,左手緊緊地抓著趙行德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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