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zhàn)阱雒銖?qiáng)笑著,走到白懋辛的身邊,掐著聲音低聲道:“白大人,不是說好了,給上等好炮么?怎么在下看,這些火炮不是銅鑄的?”
白懋辛臉色微微一變,看了沈筠一眼,訥訥地沒有答話。完顏?zhàn)阱霭盗R此人收了金子也不辦事,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沈筠。
沈筠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道:“那銅鑄的炮根本就是拿錢堆出來的,一分錢一分貨,就你們那點(diǎn)金子,還想要銅炮?”他這話倒也不錯(cuò),大宋通行銅錢,而且銅的價(jià)格越來越貴,所以銅炮等于是一堆錢,現(xiàn)在各地的錢荒越來越厲害,因?yàn)槿狈﹁T錢所用的銅,三司和錢監(jiān)已經(jīng)聯(lián)合上奏建議朝廷只鑄鐵炮,銅炮則以絲綢茶葉向盛產(chǎn)銅而善鑄炮的夏國購買。
完顏?zhàn)阱霰贿@閹人不陰不陽地刺了一句,還想爭辯,卻感覺袖口被扯了兩下,轉(zhuǎn)頭一看,白懋辛寬大的衣袖底下露出食指和拇指微微搓動(dòng)兩下,又往看也不朝這邊看一眼的沈大人那邊指了指。
完顏?zhàn)阱龅姐昃┎痪茫@個(gè)手勢可早就熟了。便強(qiáng)壓下心頭的不忿,從懷里摸出一疊交子來,他記得價(jià)值總有上萬貫。這才陪著笑臉湊到沈筠跟前,壯著膽子將手伸到沈筠寬大的袖子里面,將那交子遞上。
沈大人一直都沒拿正眼看他,完顏?zhàn)阱錾踔劣行┡滤唤佣尳蛔拥粝聛恚瑓s不敢和他一直這么挨著,松手退后。沈筠把袖子微微抖了一下,熟練而輕巧的拿眼神一瞥,那交子的面額是一千貫,再一按厚度,便大概知道這次孝敬總有一萬五千貫以上,方才哼了一聲,道:“既然是景王殿下都開了口了,那我也不好從中作梗,便讓你們這些蠻子撿個(gè)便宜。”說罷將這些人又領(lǐng)到另一門鐵桶炮面前。
這火炮和剛才那一門乍一看幾乎沒有區(qū)別,完顏?zhàn)阱鲱H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懋辛。
白懋辛微微一笑,道:“完顏三太子,你看那炮口,和剛才可有不同?”
完顏?zhàn)阱鲆老蚰桥诳诳慈ィ@才松了一口氣,這門銅炮的炮口比剛才那門鑄鐵炮足足大了一圈,炮壁也更薄。完顏部落為了攻打遼國的城池,也曾經(jīng)試著鑄過火炮,雖然都沒有成功,完顏?zhàn)阱鰠s知道越是薄的炮管就越不好鑄,反過來說,如果鑄好的火炮炮管薄而且能耐得住火藥的爆炸力的話,那便是真正的上品火炮了。
“你再看這里。”白懋辛仿佛要證明自己經(jīng)手上下打點(diǎn)的三千兩黃金物有所值似地,手指著那銅炮身上一塊盤龍紋記,道:“這是夏國軍械司鑄造的銅炮,夏國的銅炮最為犀利,重量輕又不易炸膛。”他又指著旁邊的裝著火藥的木桶道,“連這火藥,也是專門為此炮配置的,一彈合用一包藥粉,本官也曾拆開來驗(yàn)看過,這藥粉既純又勻,而且不容易受潮。便是在我朝禁軍中,也是少見的好東西啊。”
完顏?zhàn)阱隹戳艘谎郯醉粒膊皇呛芮宄鹚幍暮脡娜绾伪鎰e,但既然這位收了三千兩黃金的白大人如此說,那邊也有幾分道理吧。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中原人一樣對白懋辛拱手道:“白大人費(fèi)心。”
白懋辛自覺雖然受了這些蠻子的銀錢,但也幫人家辦了事,擺擺手笑道:“好說好說。”
沈筠冷眼看著白少監(jiān)跟這北地蠻子女真族的三太子親熱地說的話,心下暗道:“不知這家伙收了多少銀錢,居然如此上心。”口中卻冷冷道:“若是看好了,交割錢款之后,便可以將火炮和藥子運(yùn)到山東,走海路去遼東。”
女真族三人道謝告辭出來,完顏?zhàn)诤沧笥铱戳丝礇]有旁人,一口唾沫吐到地上,罵道:“貪錢的狗官。”完顏希尹卻笑道:“若不是有這些貪錢的官兒,哪里會讓我們買到如此犀利的火器。”他心有余悸地又道:“若非族長又差人送來了十萬貫的交子和其他禮物,恐怕還真拿不到最好的銅炮。”
完顏?zhàn)阱霭迪耄冗@批火器和從軍器監(jiān)購買鎧甲弓箭送到遼東,以我女真健兒的勇猛,打下遼陽府何足道哉。
他心中激動(dòng),臉色卻沒有什么變化,沉吟著從懷里摸出一個(gè)半舊的藥瓶來。
完顏希尹見狀,問道:“這便要去那趙丞相府上么?”頓了一頓,又喃喃道:“也不知韓先生所料是否能成。”
完顏?zhàn)阱鲅凵褚婚W,道:“好歹試上一試,”他抬頭看了看北方碧空如洗,“已經(jīng)在南方呆得太久了,我只想早點(diǎn)回去,和契丹人打仗。”
“對!”完顏?zhàn)诤苍谂赃吥笾^道,“打下遼陽府,再打上京城!”他們?nèi)硕加门嬲Z說話,完顏?zhàn)诤策@一嗓子喊得頗為大聲,引得經(jīng)過的汴京路人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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