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郡主除了程曦,唐嫵和程蕤她都沒見過,她上前一步,在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二人之后,就單單沖唐嫵笑道:“這個肯定是妧姐姐。”此后再就沒看過一眼這位程三姑娘。
要說這溫寧郡主,也是被慣地無法無天了,看著程蕤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可她還偏偏一臉的不在乎,說不給臺階下,就是不給臺階下。
寒暄了一會兒,溫寧郡主沖一旁的女使招了招手,輕聲道:“把東二間和東三間的紗簾給掀開吧,同樣的茶水,這邊也備上一摸一樣的。”
說完,溫寧郡主用手臂碰了碰程曦的手臂,然后道:“曦妹妹不介意一起吧。”
程曦笑道:“是我求之不得才是。”
等兩頭并了桌,茶水也端上來后,常跟在溫寧身邊的朱薇等人也圍著桌子一同坐下了。
她們這邊喝著茶,吃著瓜果,下面參加蹴鞠賽和馬球賽的人也都紛紛戴上幞頭,分別到了各場的中央。
這樣的比賽,幾乎所有未出閣的姐兒都是在瞪大了眼睛看著,說是望眼欲穿也不為過,因為光明正大見外男的機會就這么幾次,誰也不想在成親前,連自家郎君的臉都沒見過,就兩眼一抹黑的嫁出去。
溫寧郡主在低頭抿了一口茶后,旋即詫異道,“誒,你們瞧馬球場那頭,凞哥哥身邊站的可是安衿?”長公主與先帝是一母同胞,也是郢王的親姑母,所以溫寧郡主嘴里的凞哥哥,說便是郢王殿下宋凞。
聞,朱薇道噗呲一笑,“還真是,看來這安家二夫人,可是真著急了。”
安衿乃是安家的三姑娘,二房嫡出。
眼下正是敏感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人精,這時候但凡特意往郢王身邊湊的,誰能不知道這其中的打算。
自是奔著郢王妃的位置去的。
按說郢王再娶,那便是娶續弦。
一般京城權貴家的嫡女,聽到續弦二字,是絕不愿意往上湊的,可像郢王這條件的,自然就得另當別論了。
且不說他與原王妃安茹兒本就沒甚情份,二人又是和離收場,就光是郢王府尚無長子這一條就足以讓人動心了。
聽人一提起郢王,唐嫵的手不自覺就跟著一抖,有些許的茶水濺到了桌面上。
唐嫵順著溫寧郡主的目光望去,只見他一手牽著一匹突厥馬,一手垂握著球杖,他身著一身白色的大氅,腳踏玄色金色暗紋長靴,明明他還是她熟悉那副英俊瀟灑的清貴模樣,但唐嫵就是覺得當下她與他的距離,比這看臺到馬球長的距離還要遠些。
也不知是因為他的身邊站了一位安家大姑娘,還是因為她與他的名義變了,抑或是因為太久沒見他了……
就在這時,朱薇又道:“郡主,那安衿可是也還未定親?”
溫寧郡主嘖嘖了兩聲,挑著眉低聲道:“那是自然,依我看吶,他們安家就是盯上郢王妃的位置了,凞哥哥府上的唐側妃才過世幾天啊,那安家大夫人就把安衿領到凞哥哥跟前說話去了。”
這京城里想給郢王做續弦的多了,可這安家的往那兒一站,有些人自然就得退了。那畢竟是安國公府的嫡女,又與郢王沾親帶故,誰有那個本事去搶她的風頭?
安衿的出現,讓不少姑娘心里都紛紛都打起了鼓。
平日里馬球都是短賽制,今日則是長賽制,短賽制以“一籌”定輸贏,長賽制則要以當日定下的籌數定輸贏,今日的籌數是四十籌,哪一隊先得滿,算哪一隊勝。
四十籌,時間可是不短。
計籌架上的旗幟獵獵作響,打了足足一個多時辰,郢王和程煜這邊才立上了“四十”的牌子。
待程煜和郢王脫下錦袍時,二人已是汗流浹背,眾人紛紛退場,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往東三間走去,步伐雖快,但卻是極招人眼。
這樣的一幕總是會讓人臉紅心熱的。
比如小鹿亂撞的溫寧郡主,比如心花怒放的程蕤,再比如做賊心虛的唐嫵。
程煜剛一跨上臺階,就見溫寧郡主起了身子,他是怕極了溫寧郡主的熱情勁兒,所以搶險一步對著離自己最近的程曦道:“二妹妹,快,給我盞茶。”
郢王一上來,先說了一句免禮,旋即,他就極其自然地走到了唐嫵身側。
這人的氣息和溫度實在太熟悉了,立即攪散了唐嫵剛剛的那些小心思。
他剛在她身后挪了個杌子坐下,唐嫵就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背,試圖離他再遠一點。
她正襟危坐,絕不敢回頭瞧他。
程煜一來,溫寧的眼珠子就跟著掛在他身上了一般,從沒伺候過人的郡主,也轉過身去尋茶壺,哪里還顧得上她口中的凞哥哥。
唐嫵表面佯裝鎮定,可心里已經隱隱發顫了,恨不得伸出一只旁人看不見的手趕緊把他給推走才是。
過了片刻,唐嫵見他未與自己說話,她才漸漸放下心來,可剛大喘了一口氣,那人的一只手臂就從她脖頸旁穿過來,一把拿走了放在她面前的那盞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飲而盡。
這樣得到動作一出,除了溫寧以外,眾人皆是怔住了。
程蕤磕磕絆絆道:“殿下……殿下拿的是妧姐姐的杯盞。”
唐嫵的小手緊張地握成圈,眼下也不得其他,立馬回過頭去看他。
四目相對之時,他壓了壓嘴角,一臉正色道:“抱歉,程大姑娘。”他的語氣低沉沙啞,像極了耳鬢廝磨時說的情話。
且倆人離得這般近,程大姑娘四個字就像羽毛一般在唐嫵的耳旁拂過,她就是仗著自己臉大如盆,也經不得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挑逗。
一時間,整張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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