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母與妾室,突然變成了表姐妹,氣氛到底是尷尬了起來。
最后,還是林芙起身打了圓場。
這么一頓折騰,都已過了戌時,程衍之見林芙拉著唐嫵根本不肯撒手,就連忙頷首對郢王道:“今日有些晚了,不知殿下可否愿意在這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這話剛落地,程衍之就察覺出不對來,這一個正室在這,一個妾室在這,怎么安排好像都別扭的很。
就在他想著到底該怎么圓的時候,郢王突然道:“那便聽岳父的吧。”
岳父。
這倆字,就他媽像一道雷劈在了程衍之腦袋上,瞬間給他烤了一個外焦里嫩。
這二字的分量,誰能不懂呢?
就連程衍之自己都老臉一紅。
就這時候,林繡在一旁狠狠地掐了安茹兒一把,安茹兒才咬唇道:“殿下,今日妾身有些頭疼,母親身邊地嬤嬤懂些推拿術,不知我可否去南花苑住?”
聞,郢王點頭道了一句“可”。
但再多余的話,卻是沒有了。瞧瞧,這便是皇家,他們若是愿意,妾室的父親他也可稱為岳父。但若是不愿意,再多的禮法他們也可以無視。
就比如,這么多年了,郢王可從未管林繡叫過一聲母親,還有那楚側妃的父親,入了王府,一直也都是以“下官”自居。
——
眾人散去,程國公與郢王又在外面談了許久。
直到亥時,郢王才回了林芙派人連忙清理出來的東雅苑。
唐嫵正瞪著銅鈴大的眼睛托腮出神之際,郢王緩緩地走了進來,楊嬤嬤將浸末在水中的帕子擰干,回身遞給了郢王。
郢王擦了擦手,走到了唐嫵身邊去。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歇息?”
郢王見她呆愣地回看他,瞬間想到了“一孕傻三年”這句話,便忍俊不禁道:“怎么?又餓了?”
說著,他又有些習慣性地張開了雙臂,這是一直以來,唐嫵伺候他更衣的動作。
這人的習慣都不是那么容易改的,郢王是,唐嫵自然也是。
他這動作一出,唐嫵立馬起了身子,湊了上去,快五個月的身孕,肚子上已是明顯地扣了個盆,只怕再過幾個月,就要瞧不見腳了。
唐嫵的肚子貼到了他的胯上,讓他不禁僵住,他立馬放下臂膀環住她的腰身,低頭親了她額角一口,“抱歉,又忘了。”前兩日郢王便同她說過,以后這樣的事,就不用她做了。
這下唐嫵倒是不好意思了。
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是個嬌氣的人,換句話說,嬌氣這個詞,生活沒能教會她。
時刻擺清自己的位置,才是她活下來的資本。
程家嫡長女也好,郢王府側妃也罷,這些后天加上來的名頭,到底是改變不了她事事都能屈服的本性,就像伺候主君穿衣洗漱之類的事,但凡是女使能做的,唐嫵就都能做。
旁人家的貴女,若是聽了哪句輕佻的話,便能聽出其中的羞辱來,但唐嫵不會,她充耳不聞的本事,早就練到家了。
再好比今日,安茹兒當中給她道個歉,就已經是感覺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可要是易地而處,換唐嫵給安茹兒道歉,她怕是連眼都不會多眨一下。
唐嫵埋在郢王的胸膛里,蹭來蹭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嫵兒還是愿意親自伺候殿下。”
郢王悶笑一聲,不由得越發地疼惜她。
轉瞬,他將她抱到了床榻上,親手給她脫了鞋襪。唐嫵面紅耳赤,磕磕巴巴地問他這是做甚,說完還一直地往回縮。
郢王挪過了一旁盛滿水的銅盆,然后一把攥住了唐嫵的玉足。
唐嫵忍不住驚呼:“殿下這是要做什么?”
郢王未答,不由分說地把她白的發粉地腳丫摁在了水里,然后輕輕地揉搓起來。唐嫵驚地蜷著腳趾,稍一用力,就蹬開了他的手。
這一蹬,水漬就落在了郢王的衣襟上,唐嫵拿了手帕連忙去擦,卻見郢王莫名奇妙地笑出了聲。
這下唐嫵的臉就要紅到脖子根了,她一邊擦一邊糯糯道:“殿下也不嫌臟嗎?”
“嫵兒,可我親都親過了。”郢王看著她道。
最后,唐嫵還是從了郢王,她乖乖地坐到榻上,將兩只小腳兒交到了他手上。
她凝視著面前這個正輕輕地揉搓著她的腳丫男人,心里不禁是越來越酸,他向來矜貴,何曾做過這種事。
吧嗒,吧嗒,她又落了金豆子。
——
與郢王這邊不甚相同的,是林芙這頭。
林芙食指揉著太陽穴,心里十分煩躁不安,即便她不說,程衍之也知道是為何。
其實依照程煜和殿下方才所說的,當年的那個道士和奶婆子就更像是盯準了妧姐兒來的,可能做成這樣的事,沒有內應,到底是不可能的。
況且此事一個最大的疑點,便是小時候妧姐兒明明是當著眾人的面斷了氣才被送出去的。
這人死啊,斷然沒有復生的道理啊。
但若是順著這個方向去想,那思路就又被堵死了。
要是有人想加害程府的子嗣,都做到那個份上,那大可要了妧姐兒的命,可為何偏偏要將她送到蘇州去呢,還有那生辰牌,為何也沒銷毀?
這幾點,就是他也沒想通。
“芙兒,此事你不是你想能想出來的,殿下已經派了親兵去查那道士和婆子,且現在又與渝國簽了停戰協議,只要不是人憑空消失了,定是找得著的。”程衍之道。
“可你說能是誰呢?我們程家向來不與人結仇結怨,到底是誰這么狠的心,竟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一聽這話,程衍之若有所思起來。
若是沒有那天的那個事,程衍之也未必會疑上林繡。因為林繡救過林芙兩次,可以說,若是沒有林繡,林芙早就化做了這世上的一縷冤魂。
但誰能保證,人是永遠不變的呢?
再三猶豫后,程衍之才緩緩道:“芙兒,你當真從未疑心過你那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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