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是旁人之事了,且看那美婦人被人前呼后擁的樣子,想也知道那等身份之人,照顧她的人自是不會少的。三人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轉身回了面館。
將溫明棠包的素餡餛飩煮了,過一遍冷水,再撒上些油防粘,又備好了那素餡餛飩的蘸料之后,羅三便送溫明棠回大理寺了。
雖然回來時午時才過,中午的午食還在腹中沒有消化,并不餓,可看到好吃的東西,眾人還是忍不住嘗嘗鮮的,至于肚子……遇到好吃的東西時,擠擠,總會有空位子的。
一人分了兩個冷餛飩嘗了嘗鮮,也算是食過這夏至日該吃的應節之食后,劉元同白諸二人起身,拿著自吳步才那里拿到的阿悄兄長的驗尸結果去見了林斐。
林斐所在的屋堂門此時正開著,兩人自也不用特意敲門了,直接走了進去,而后,便見上峰面前的案幾上放了兩只盤子,其中一只盤子里是眾人皆食到的素餡餛飩,這個……兩人并不陌生,而另一盤卻已然吃完了。
原本吃完也就吃完了,不問也不知道那盤子里裝的是什么,奈何門外頭的趙由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咂摸著嘴,說道:“韭菜蝦子餛飩真鮮啊!”
這話才出,舌跟處的口水便忍不住冒了出來,韭菜蝦子餛飩他們雖未吃過,可炒韭菜同炒蝦子是吃過的,再一想那兩物炒成一起的模樣,那自是鮮上加鮮,味道想也知道不會難吃的。
“韭菜蝦子餛飩是羅三和羅娘子做的,若是想吃,得空可以去照顧他二人的生意。”林斐瞥了他二人一眼,說道。
兩人“嗯”了一聲,咽了咽口水,上前將吳步才的驗尸結果交給了林斐:“還是老樣子,阿俏那兄長的死查不出什么同那女妓有關的線索,那女妓話雖難聽,可只要沒殺人、害人什么的,也不能拿她如何。”
林斐點了點頭,掃了一眼那驗尸文書之后,不等兩人開口,便主動出聲問了起來:“他可有說什么?”
這個“他”自是指的吳步才了。
原本正要開口的兩人聽林斐這般問來,忍不住奇道:“林少卿何以知曉吳步才特意留話了?”
“時間太久了!”林斐聞,頭也未抬,手指了指那驗尸文書說道,“若只是一份尋常的驗尸文書,哪里至于拖那么久的?那阿俏兄長都送來大理寺多久了?那阿俏一家來打聽過多少次了?”
這話一出,兩人恍然,雖這些同案子什么的沒關系,吳步才也不是什么犯人,可這等尋常之事還需上峰提醒,實在是他二人的紕漏了。
燈下黑這種事……真是比那細致檢查了不知多少遍的遺漏更讓回過神來之人心堵。
兩人對視了一眼,苦笑了一聲之后,白諸說道:“吳步才道查不出什么來的,讓阿俏家人將他兄長拉回去安葬吧!”
這話當然不是說給林斐聽的,林斐抬起頭,等兩人接下來的話。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之后,還是白諸開口了:“那阿俏兄長的死雖算不上什么問題,吳步才卻道他在阿俏兄長體內發現了一種……唔,算得禁藥吧!雖沒有明確的律法規定,那功效也同五石散差不多,可吳步才特意走了一趟長安周邊大大小小的藥鋪問了一問,得知確實沒有哪間藥鋪賣那等藥的。”
“只是詢問的過程中,遇到那等經驗老道,常出入貴人門第的大夫卻道這藥其實早有了,并不稀奇。”劉元接話道,“雖律法不允,可前朝曾出現過,坊間也曾時興過一段時日,坊間為這藥取了個頗為有趣的名字,喚做——金五石散,而原本的五石散,便喚做銀五石散。只是這金銀五石散并未并行多久,很快那金五石散便不見了,又只剩原先的那等五石散了。”
林斐點頭,示意兩人坐下,而后將手邊一冊已翻過的卷宗遞了過去——這是一卷坊間書齋記錄的種種前朝大理寺遇到的各種案件的話本故事,算得野史。至于前朝的大理寺庫房——早在昔日改朝換代之時,就被前朝末代君主一把火燒光了,所以那等未曾備份過的卷宗都已然沒有了。
“野史坊間記載雖跟話本子差不多,其內卻含了不少消息。”林斐說著,提醒兩人,“可還記得書齋整理出的那劉家村案子了?”
于親身跟了這案子一段時日的大理寺官員而,自是看那書齋整理出的案子集錦仿若在看話本子一般,可民間百姓卻是深信不疑的。
“尋常百姓哪里啃得進那枯燥的律法條文?反倒是話本子里那總出現的幾條律法條文因著看話本子、聽說書先生說書總提起,記的可清楚了。”白諸同劉元翻開手頭恍若話本子般的坊間記載,才看了個開頭,便忍不住笑了,“說實話,這等話本子我等也愛看極了!”
林斐聞笑了笑,指向那坊間記載的話本,說道:“因著金五石散成了禁藥,連書齋都遭了殃,被官府勒令打回去重寫了,你等猜猜那金五石散在前朝寫話本的行家手里‘變’成什么了?”
不管是前朝還是大榮,大理寺衙門幾乎可說匯集了全天下的奇案,如此……能被書齋特意找來記錄大理寺案子的,自也是書齋主事之人眼中極為厲害的行家了。這等人,不論遣詞造句,還是那本身的功底都是不弱的,那一手‘藏’消息以及將東西‘變’身的手法更是厲害非常,那等人若想寫,便不是官府一句‘不準寫’能阻止得了的了。
至于這金五石散在這等行家所寫的話本子里變成什么模樣了,林斐沒有直說,只讓白諸同劉元回去自看去,而后復又看了眼手頭那阿俏兄長的驗尸文書,搖頭:“他一家早在將人送來時就知道查不出什么來的。那有跡可循,能直接將人藥死藥傷的虎狼之藥能尋到證據,若是無形的呢?甚至那無形之藥于身體上留下的痕跡還屬那有益身體的補藥,又能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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