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發劉耀祖的王七對此也不以為意,道:“我家小侄女才八歲,還不到年紀呢!哪似你這肚子遮都遮不住的外甥女?所以就算我王七想讓大婷子挪位子,也犯不著這么快動手!”
這話雖是‘無恥’了些,也得了一旁喊冤的劉老漢夫婦的一聲‘呸’,可說的卻是事實。
更何況,若不是惦記童公子夫人的位子,這王七也不會藏下劉耀祖殺人的證據了,顯然早打定了過幾年便拿出證據,逼趙蓮騰位子的主意了。
互相扯下了對方那張表面蓋著的人皮,場面自是難看的緊。長安府尹抽空的間隙瞥了眼趙蓮,見趙蓮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什么,可面對這等情況……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說什么?證據確鑿說什么?學劉老漢夫婦喊冤嗎?沒見大聲喊冤的劉老漢夫婦已被請到一旁去了么?可見這伎倆在府衙這里走不通。
那王七繼續說道:“我是看著那穿著一身嫁衣的大婷子跑來村祠的,當時還納悶著,她大半夜的,穿成這般跑出來,童家那群人怎么不管管……”
便在這時,一同被請來做人證的童家兩個奴仆說了:“她是少夫人,我等做下人的……怎么能管少夫人的事?公子那段時日身子險,老爺照顧著公子……自也沒空管她。”
一切好似都說得通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長安府尹看了眼林斐,朝林斐做了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表情之后,揚了揚下巴,示意幾人繼續說下去。
“大婷子去村祠里見了劉耀祖,兩人就坐在那井邊說話,大婷子也知曉簽文被動了手腳,去尋劉耀祖一面是質問,一面是求他下回莫再動這樣的手腳了,誰都知道她做這個少夫人就是要替童家傳宗接代的,可開不得這等玩笑!”王七說到這里,攤了攤手,一副無奈模樣的嘆了口氣之后又道,“大婷子以為劉耀祖想要錢,因為劉耀祖是特意讓她穿著這一身嫁衣出來的。童家少夫人雖然吃穿用度不愁,可其余的……卻皆是童家的,可以吃可以用,卻不是她自己的。只有這一身下聘時的嫁衣是大婷子自己的,大婷子知這嫁衣值錢,眼見劉耀祖提出這要求,又顧慮他是個賭徒,便以為劉耀祖只想要錢,卻不成想,劉耀祖想要的,竟是她的命!”
“我看著劉耀祖一張嘴胡說八道的騙大婷子,先說其實是童公子讓他來試探大婷子的,眼下他倆個孤男寡女的坐在井邊,只消他在這里扯著嗓子喊一聲……讓大婷子想想該怎么對童公子交代吧!那大婷子的心思……簡單好騙的很,當時就慌了。就趁著那時候,劉耀祖偷偷起身,繞到大婷子身后掏出繩索準備勒死大婷子。”王七說到這里,連連搖頭,“那大婷子也是太慌了,一時未注意劉耀祖的動作,竟被他套住了脖子,一下子拽到了井里!”
“我就看著吶!”王七說著比劃了起來,說道,“劉耀祖使了吃奶的力氣想要將掛在井里的大婷子勒死,因著一開始就被勒住了脖子,大婷子也叫不出來,只是不停掙扎,掙扎了好一會兒,眼看沒動靜了,劉耀祖松了口氣,才要抽開繩索,讓大婷子的尸首掉到井里去,卻未料到那勒住脖子吊在那里的大婷子還剩了一口氣,他抽開繩索時當即伸手一把抓住劉耀祖抓著他的腿腳竟是一步一步從井里爬了出來……”
劉老漢夫婦聽到這里,適時捶胸頓足的哭喊了起來“我可憐的閨女啊!”
在場眾人卻沒有人理會兩人。畢竟再會哭喊,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叫真信了他們的人也早麻木了,懶得理會了。
眼見無人理會自己,劉老漢夫婦哭喊的聲音小了下來。
那廂的王七則邊說邊嘖嘴:“那情形……嘖嘖!當真是讓人既覺得場面極其詭異嚇人的很,又覺得掙扎不想死的大婷子可憐。那兩個丫頭自幼做農活,力氣不小,劉耀祖卻是被剁了幾個手指頭,沒甚力氣的。我看好不容易爬出井,大難不死的大婷子都有些不忍心了。”王七唏噓道,“他們兩個一路扭打,那大婷子雖爬出了井,可也受了不小的傷,那手臂都折了,雖聲音嘶啞著發不出什么聲音了,可滿臉都是淚,一面掙扎活命一面哭著求饒,求劉耀祖放過她,道要多少錢都好說,她長那么大,還不曾過過幾日好日子呢!嘖嘖……真真可憐,都是人,托生到這兩個貪便宜的老貨身邊,又哪里來的好日子?”
看著唏噓不已的王七,長安府尹適時的開口了:“所以……你就這般看著也忍心?”
“我若是不忍心,事后又怎的能拿到劉耀祖殺人的證據呢?”王七舉著自己兩個同樣被剁的手指笑嘻嘻的說道。
林斐瞥了他一眼,涼涼道:“你還少說了一句,若是拿不到劉耀祖殺人的證據,如何待你小侄女長大些,能拿著那證據叫趙蓮騰位子呢?”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這一對賭場上的好兄弟……骨子里還真是同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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