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斐之后,照舊又是回到自己的住處洗漱,睡覺,當然比起以往不同的是今日還帶回了一張林斐勾畫的屋宅圖。溫明棠想了想,將墻上原本掛著的一張畫了橘子、蘋果的畫取了下來,而后將那寥寥數筆勾畫出的屋宅圖掛上了原本畫著蘋果、橘子的掛畫位置。
掛好之后,溫明棠復又轉身看向不大不小的屋內??看暗陌笌咨蠑[置了一只花瓶,花瓶里斜插花柳,四方大小的門窗推開,以門窗為背景,自成一體,頗有幾分如畫的風雅。尋常屋子擺置屏風處,他一樣擺了屏風,不過上頭沒有畫,只是純白不透的屏風面上,溫明棠用做書簽的法子,將那些隨手撿的五谷、落葉、花瓣粘于屏風之上,也不曾刻意,只是看到能在那畫紙上多添一筆的,便撿了,如此隨意的粘貼些日?,嵥橹?,竟也自成畫作了。
不說湯圓與阿丙了,便連紀采買見了都曾感慨她這屋子有趣的很,不是奢靡富貴,也不是簡樸低調什么的,而是有趣!同富貴或者樸素的以銀錢角度衡量的評價屋宅的評語無關,而是看到那些收集的一花一葉,有種處處皆是在“認真過日子”的跡象,溫馨的很。
溫明棠確實是在認真的過日子,看著墻上的屋宅圖,她深吸了一口氣,雖對林斐的舉動感受到了幾分暖意,可日子照舊是要繼續過的,摸了摸瓷枕里攢下的銀錢,雖不似現代社會的‘aa’制那樣需事事計較個分明,可畢竟有手有腳,有謀生的本能,該攢的錢還當是繼續攢的。
她從不妄自菲薄,低看自己,可比起手腳謀生之道來,遇到如意郎君這種事亦是運氣的一種。人,總是不能賭運氣的。
就似她與林斐,初見時只覺得對方皮囊驚艷,去歲一整年的相處之后,覺得雙方品行、性子頗對胃口與眼緣,可一番交心之后,不管是她之于林斐,還是林斐之于她而,都豁然生出了一種“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感。
她能與趙司膳、梁紅巾她們談很多身邊之事,可似這等跨越千年歷史鴻溝之事卻是只能與林斐談,也只林斐看得懂她經歷過千年穿梭,親眼見到所謂的歷史變遷之后的心境。當然,林斐亦能從她這里,看千年以后的世界而有所得。
細究下來,她與林斐會如此順利,也不能算得運氣的一種,只是接觸的越久,越發現對方適合自己罷了。
溫明棠的目光轉向了自己博古架上那些自捏的器具,又想起林斐那一庫房,大理寺上下難以理解的奇怪物件,溫明棠屋中的博古架只是尋常樣式,其上擺置的物件零零散散的并未放滿,可乍一看,卻是擺放的錯落有致,頗有幾分溫馨之感。這自然不只是溫明棠自捏的那點鍋碗瓢盆能填滿的,其中不少都是林斐自己拿來的,有庫房里直接尋的,還有他自侯府拿來填滿的。
譬如角落里擺的據說便是他幼年去街頭玩耍時路過街邊的陶瓷攤時,隨手買的兔子、小魚等擺件,拿來擺置的原因無非是如此布置一番便顯得更好看罷了。
連過日子的習慣與偏好都如此相似,這也使得他二人至此都頗為順利。往后如何,溫明棠不知道。卻知道她與林斐越是順利,越是喜好、習慣種種如此類似,便越發的在提醒她,遇到如意郎君這等事是運氣,她同林斐相遇有運氣,更重要的卻是運氣之外的磨合。
打量了一番自己布置的溫馨的屋舍,溫明棠的目光又轉向了墻面之上,那么大的屋宅,如何才能布置得好?思緒一晃,想起溫家的舊宅,比林斐這茶商舊宅大了好幾倍不止,若是當真有朝一日成了自己的落腳處,當更難布置吧!如此……其實宅子隨著自己手頭銀錢越攢越多,一點一點變大,慢慢的將宅子的每一處角落填滿,循序漸進的讓日子越過越好,也是不錯的。
感慨了一番之后,洗漱沐浴,溫明棠踢了鞋襪,爬上床枕著那攢了銀錢的瓷枕進入了夢鄉。
……
林斐便是這等時候回的侯府,一進侯府便看到了母親身邊的兩個嬤嬤正提著燈籠站在路邊,這情形一看便是母親差人等他了。林斐見狀走了過去,不等兩個嬤嬤“二公子”的見禮聲說完,便問兩人:“可是母親那里有事喚我?”
有事?其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左右生在侯府吃穿不愁的,所憂慮的無非是吃喝之外的事了。既是之外的瑣事,侯夫人鄭氏自是交待過了:“若他回來的晚,便莫喚他了。左右喚過來問來問去也是那點廢話,便是問了那點廢話,該阻止還是不管都是聽公爹做主的,你等見了他,回來回個話便是了?!?
兩個嬤嬤便是得了這樣的命令見到的林斐,看林斐過來,又望了望天色,二公子回去洗漱一番就到日常休息的時辰了,二人自是搖頭,看了眼被林斐拿捏在手里的一串不知哪里尋來的干花柳,想起前幾日陪同鄭氏去林斐院中看到的墻上掛著的“枝葉畫作”,二公子自小性子古怪,眼下這“枝葉畫作”算是同二公子屋宅中的那些奇怪的擺置物件融合的恰到好處了。
“我鄭氏也好,還是我閨中好友家的那些兒郎也罷,便甚少見到似他這般,將屋宅布置的好似個擺放奇怪物事的庫房的。連先時為破案學駕車,壞了的幾條馬鞭都收攏擺置在那里,美其名曰是自己學會了駕車的見證!”鄭氏說起這事,便忍不住搖頭,似這樣學會一技之后留下的見證次子那屋里不少,鄭氏嘆道,“我不曾見過第二個喜好那么奇怪的兒郎。眼下有了這‘枝葉畫作’,倒是將他那庫房布置的柔和了,也不知似他這等喜歡睡在庫房里的兒郎,哪家女兒會喜歡?!?
當然嘴上說歸說,次子有多招人喜歡,鄭氏還是知道的。只是次子已不聲不響的相中那溫玄策之女了。
“聽聞這‘枝葉畫作’就是她的喜好,感情也算是看對眼了,不必擔憂她看不慣他那庫房了?!编嵤险f到這里,又想起了公爹模棱兩可的態度,遂道,“只是也不知他二人這事能不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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