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個死的姐姐身上的傷痕更多,那掙扎傷也更明顯。這也是符合兇手殺人的手法生疏程度的,一回生兩回熟,旁的事如此,這種事也不例外。”吳步才專注的盯著面前的兩具尸體說道。
雖說的這些話都是大實話,可……用這般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出這等話來,一旁的長安府衙仵作忍不住看了眼吳步才,見他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毫無人情”味,連半點委婉都沒有,這副看到什么,就說什么的舉動……也難怪聽聞這位吳仵作驗尸時,大理寺總是以各種由頭清場,不讓死者家屬靠近呢!
今日這死者家屬心術不正,自是沒與他計較,若是碰上家屬與死者感情深厚的,聽他用這般平淡的語氣說出‘兇手殺死者一回生兩回熟’的話,怕是保不準會激的情緒激動的家屬直接對他動手了。
那廂的吳步才則完全沒有理會這些,他驗尸一貫如此,自是懶得理會旁的事的,一旁的林斐與大理寺等人自也早已習慣了,長安府尹雖說聽了之后,看了眼吳步才,卻也沒有多,而是聽他繼續說了下去。
“諾,比起頭一回殺姐姐還倉促些,妹妹便死的干脆了不少。不曾似姐姐一般死前經歷過如此多的折騰,而是直接一刀斃命后再被人套上的嫁衣。兇手仿照姐姐的死法粗糙處理了一番妹妹的尸體,可妹妹的口鼻之中沒有泥沙,顯然并不是生前溺斃的,脖子上的掐痕也是死后造成的。”吳步才指了指妹妹的尸體,又道,“還有,她生前確實是有孕了,這一點不假,算算日子,確實同那后來嫁進去的新婦叫趙……趙……”
“趙蓮。”林斐提醒吳步才。
“對,就叫趙蓮的。”吳步才點頭,說道,“確實是同她前后腳懷的孕。”
聽仵作這么說來,不遠處泥地上站著的劉老漢夫婦當即喊道:“大人!我等沒說謊啊,那趙蓮為了搶我幺女的正室之位害了我閨女啊!”
“若是論動機的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長安府尹看了眼又開始嚷嚷起來的劉老漢夫婦,說道,“趙蓮連同她那父母已被我等控制,待回了衙門,便會仔細盤問。”
聽長安府尹這般說來,劉老漢夫婦這才訕笑了兩聲,連忙拍起了馬屁,嚷道:“大老爺真是青天在世呢!”
“順著你等的心思行事便是青天大老爺,不順著你等的想法行事怕是背后少不得謾罵本官呢!”長安府尹對此的反應卻是淡淡的,他斜看了一眼仿佛被戳破心思的兩人,也懶得理會這二人,轉頭對林斐說道,“那趙蓮與其父母……”
“大人帶回衙門吧!”林斐道,“有去歲那一場食肆挨打的過節,也免得他們質疑我大理寺辦案不公。”
“也是。”長安府尹點了點頭,對林斐的回答并不意外,只道,“那一家子占的便宜應當還是如田壟上這兩位差不多,只是不知可曾親手參與了對這劉家姐妹的行兇之事了。”
“雖貪利的心思一眼可見,但保不準會因私心瞞下什么重要的線索來。”林斐對長安府尹說道,“這般直接問,那一家恐怕并不會說實話。”
“便是說實話,也很可能并不清楚這等事,稀里糊涂的做了旁人的替死鬼也是有可能的。”長安府尹說著,轉頭看向林斐,“姓童的今日就在家中,可要過去會一會這姓童的?”
林斐聞,卻是并未直接回答長安府尹的問題,而是突地問了起來:“那些地主鄉紳以及那位體弱的童公子可在?”
“有幾個下山辦事去了,不過你若是要問話的話,還是能將那群地主鄉紳請來的。”長安府尹說著,似是對他主動提出盤問地主鄉紳等人感到意外,“怎么?今日就想要會一會這群地主鄉紳了?”
“還是改日吧!”林斐遲疑了片刻之后,說道,“如今我等要做的還是先查清劉家姐妹之死一事。”
“本府亦是這么以為的。”長安府尹聞,點頭說道,“即便知曉這局面是被黃雀、螳螂、金蟬什么的做了局,卻也要順著往下走,邊走邊看才能看出這些人做了什么的。”
聽罷長安府尹說的這些,林斐又問長安府尹:“那童大善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聽這話,長安府尹眉峰便是一挑,他看向林斐,詫異道:“怎的?不準備親自去會一會這姓童的了?”
“眼下手頭線索太少,我去看還是你去看都一樣。”林斐想了想,說道,“大人既同童大善人打過好幾回交道了,林某不覺得自己眼下撞上去會一會他父子所能得出的結論會比同他二人打過交道的大人所得的結論更準確。”
“原是打上直接拿本府結論的主意了,”長安府尹聞,笑著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今次……犯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