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方才這小廝不管不顧的沖進來,他對其是有些不滿的,覺得這小廝完全不懂禮數,又是個未曾見過的生面孔,也不知道次孫是打哪里尋來的;可待知曉事情的原委之后,自是不再怪罪,非但不怪罪,反而對小廝沒有拘泥于禮數怕事的舉止還有幾分認可。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禮數什么的,也要看事情輕重緩急,似趙孟卓這件事便當事急從權,耽誤不得。
這般想著,看著面前這面容黝黑,說話還帶著些許口音的小廝,靖國公印象倒是好了不少,抬了抬手,示意他近前。
待到這位名喚平安的小廝近前后,靖國公問了起來:“來報信的可說是怎么回事了?趙大人怎會在摘星樓遇刺?”
林斐離開的匆忙,也未細說是怎么回事,不過一聽趙孟卓出事,靖國公等人下意識想到的,自是最常見的官員意外之死——遇刺。
“回稟國公爺,”平安搖了搖頭,說道,“趙大人不是遇刺,是墜樓。”
這話一出,靖國公等人面色便是一駭:“什么?”
靖云侯也被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忙問平安:“難道是失足墜樓?”
“這個小的不知。”平安說道,頓了頓,又道,“不過來報信的差役說當時摘星樓頂在放煙花,將頂樓一片照的亮堂堂的,底下的人看見好似是有人伸了手,大人便墜樓了,眾目睽睽之下跌下來的?!?
如此聽來,那整件事的具體經過目擊者當不少,應當沒有什么異議。靖國公嘆了口氣,說道:“案子本身當不難,畢竟如此多目擊者在場呢!只阿斐要親自應對上峰的死,這于心,怕是難捱的很!”
說著,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只是待搖過頭之后,卻又“咦”了一聲,道:“常式他們幾個今日好似就去了摘星樓……”話說至一半便再次搖頭,今日他都搖了好幾回頭了,靖國公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頸,說道,“不過他們與趙孟卓素日里又沒什么交集,當干系不大。”
對此,靖云侯卻是擰了下眉,沒有說話。
靖國公口中提到的“常式他們幾個”是靖國公的老友,因著靖國公的關系,素日里遇上的話也是要寒暄幾句的。
靖云侯瞥了眼對面同樣皺著眉頭,正欲開口的林世子,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莫要開口,而后自己上前問靖國公:“父親怎知常大人他們幾個今日去了摘星樓?”
“原本老夫今日也是要去的,”靖國公說到這里,白了靖云侯一眼,罵道,“若非你們父子三人同我置氣,我今日又怎會坐在這里喝你三人的賠罪茶?”
眼下,賠罪茶喝了兩盞,剩下那一盞卻是還未喝到。
靖云侯這做兒子的眼色自然是懂的,拿起方才被林斐擱在那里的賠罪茶,親自代子賠了個不是:“是兒的錯,沒教好阿斐,只眼下人命關天,出事的又是趙孟卓,待此事了了,便是綁都將他綁至父親面前叫他向父親陪個不是?!?
靖國公哼了一聲,雖是冷哼,手里卻接過了靖云侯遞去的茶水。
喝了兩口,將茶盞擱在一旁之后,便聽靖云侯嘆了一聲,開口了:“常大人他們運氣也是不好,怎的選在了今日?趙孟卓今日這一出事,依照大理寺的規矩,怕是但凡在摘星樓的,都要被拉去大理寺問個話,折騰到半夜才能回去了。”
“合該他們貪嘴要喝那一兩口茶水!”靖國公聞卻是不以為然,顯然沒有對靖云侯的話多想,開口便道:“分個干股而已,讓底下的人走一趟便成,哪個知曉他們定要喝那一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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