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上首的靜太妃罵累了,柴叁正要開口,那廂正坐在榻尾為靜太妃捶腿的宮婢卻先他一步開口了。
“太妃娘娘,”宮婢說道,“此事是心月的不是,倒是錯怪柴公公了。”
低頭已然挨完一頓罵的柴叁聞,忙道:“是老奴愚鈍,怪不到心月姑姑頭上。”
真想為他說話的話早在陛下將奏折帶給靜太妃看時便說了,哪會等到現在?柴叁心里冷笑,可再怎么不甘,也不敢在面上對這個昔日不起眼的洗衣小婢露出半分的不敬來。
一朝被太妃相中進入太妃殿中,而后又因事情做得“好”搖身一變,成了太妃身邊的紅人不是不可能,可這個心月顯然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得寵的。
看滿殿的宮婢或跪著趴在地上做活,或站在一旁,神情凝重,不敢有半分懈怠的模樣,便知這位靜太妃不是好相與的。
這喚作心月的宮婢卻與滿殿宮婢的凝重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坐在榻尾,雖是為太妃敲著腿,可看那力道手勢,也知是比不得那些略懂醫術的宮婢的,能被靜太妃特意留在身邊自是因為別的緣故。
這個緣故,柴叁心中不是沒有猜測,卻不敢多,只裝聾作啞的,當作不知。
聽到心月開口,發泄完一通,面上仍有怒意的靜太妃臉色頓時一僵,怒意旋即散去,揮了揮手。
宮中的宮婢同跪在地上的柴叁見狀連忙退了下去。
待到滿殿室的人都退到殿外之后,靜太妃才轉頭看向心月,坐了起來,下意識的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問道:“他授意的?”
心月點頭。
靜太妃聽的眉心擰成了一團:“這一來不是將全京城的衙門都得罪了?閻王好送,小鬼難纏,那些個衙門采買、廚子們可不是好相與的。”
事實上這件事得罪的哪里只是那些素日可以苛扣油水的采買同廚子?連在衙門吃飯的官員,國子監讀書吃飯的學生們,從上到下都一并得罪了。
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昏招。
“大人那里缺錢,急得很。”心月為靜太妃敲起了腿,邊敲邊道,“此事也無妨,便是得罪了,將柴叁推出去便是了。”
靜太妃聞,立時說道:“可他當年照拂過我……”話未說完,卻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罷了!哀家這一年給他的銀錢可是當年那些飯菜之恩的數倍了,仁至義盡,不欠他的了。”
心月看著一臉“知恩回報”模樣的靜太妃,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雪中送炭之恩同錦上添花又豈能同日而語?
不過,這與她有什么干系?她只是個做事的。
看著面前的靜太妃,心月再次開口說道:“再者,有養恩在,陛下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待太妃如何。不然,何以將這些奏折送來提醒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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