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出去端茶,回來時卻是兩手空空,不見茶水。
正照顧著陸夫人的年輕夫婦聽到動靜,轉頭看到茜娘空手回來時有些詫異,看母親的神色不對,瞥了眼床榻上闔眼睡著了的陸夫人,兩人對視了一眼,起身走出屋子,臨離開時,還特意為陸夫人掖了掖被褥。
兩代人都是陸夫人照顧著長大的,對這位祖母,他們一向很是尊敬同孝順。
待出了屋子之后,茜娘之子陸如川便開口問起了母親:“母親怎么了?不是說去端茶水么?”倒不是要緊那點茶水,只是看茜娘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擔心發生了什么事。
茜娘看向兒子,目光怔了怔,正要說話,兒媳周氏便“啊”了一聲,指著茜娘的手驚呼道:“母親的手怎么了?可是燙傷了?快些與我等看看!”
聽周氏這么說,陸如川頓時自責起來,低頭看到母親發紅的手指時,一邊道著“是兒的不是”,一邊伸手想要去拉茜娘的手來看看傷勢。
只是不成想手還未來得及碰上茜娘,茜娘的手指便是一顫,一下子縮了回去:“手無礙。”
“無礙的話,母親怎的這般模樣?”陸如川明顯不信,繼續伸手去拉茜娘的手,“母親且讓兒看看!”
“不是手的事。”茜娘瞥向自己的發紅的手指苦笑了一聲,抬頭,向兒子兒媳看來,雖是在笑,可那模樣卻比哭還難看些,她看向兩人,開口,聲音發顫:“大理寺……大理寺的人查到童五了。”
“童五”這名字一出,原本正憂心著茜娘傷勢的年輕夫婦臉色頓變,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怎會……”
話還未說完,便聽身后一道聲音響起:“他們查到童五了么?”比起兒孫兒媳的驚慌,這一聲倒是顯得格外平靜,平靜中甚至帶了些許感慨。
“這一天總算來了啊!”
茜娘抬頭看向站在門邊的婦人,喃喃喚了句“母親”。
年輕夫婦聞也轉頭望了過去,卻見方才還在床榻上睡著的陸夫人不知什么時候起來了,此時正穿著中衣站在門邊。
不知是天寒地凍凍得,還是陸夫人的身體原本便有些不佳。此時著一身中衣椅門而立的陸夫人面色看起來無比蒼白。
“躲不過的,”陸夫人搖了搖頭,喃喃著,神情悵然,“既然做了,便躲不過的。”
……
……
林斐是看著茜娘失魂落魄的走的,比起先時幾次遇上時旁敲側擊的詢問,這一次,他并沒有開口。
待到茜娘走后,他才轉身回了院子:母親的客人顯然不是擅長演戲之人,原本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才是最好的。只可惜……牽扯進了這等事的,又有幾個能逃得了?
摩挲著手里那枚成平四年的官銀,林斐垂眸默然不語。
……
雖說急著去咸陽走一趟,可吃個午食的工夫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