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到靖云侯府,才進門,林斐便撞上了等他回來的兄長。
喚了聲“大哥”,待要轉身離開,兄長的聲音便先他一步響了起來。
“阿斐。”
林斐停下腳步,抬頭看向自家的兄長。
月光下,靖云侯世子長身而立,身姿挺拔,五官端正,雖不算如何出挑的大才,可“守成”這兩個字,兄長做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林斐在看自家的兄長,靖云侯世子亦在看他:寒冬凜冽,便是再如何在意自己外貌的女子都不方便捯飭自己,更遑論自家這個素日里從不在這等事上多費心思的二弟了,他身著一身墨色的厚袍,外頭只隨意披了件藏青色的狐裘披風站在那里。
衣袍的顏色黯淡不顯眼,可穿在阿斐的身上,這般不起眼的顏色卻偏偏被反襯出了幾分難的貴氣來。
世子垂了垂眼皮,心中苦笑:按說似他們這等人又不是靠相貌吃飯的,可……相貌這等東西,在能力與才華同樣出眾的阿斐身上著實是錦上添花了,甚至比起單憑相貌吃飯之人添花的作用更大些。
再如何不主動結怨,天生的政見不對盤,見不得靖云侯府鐵桶一塊的人總會以阿斐為筏子,一面說著風涼話,一面明里暗里的攛掇、暗示父親改立世子。
當然,這等人不多,父親也絕非偏聽偏信之人,他兄弟二人也關系不錯,直至如今,手足之情尚未被影響。可他亦非絕對的圣人,這等聲音又怎么可能全然聽不到?心里到底還是在意的,在意的同時又有些說不出的愧疚。
縱使知曉自己這個弟弟不顧勸阻入大理寺衙門是因為自小喜歡這些事情,可他總覺得是自己耽誤了阿斐的前程。大理寺衙門做到頭的大理寺卿位置也不低,可頂天了也便如此了。以阿斐之才若是不進這個衙門,爭一爭,將來未必不能謀個更好的前程來。
心中思慮良多,因覺得虧欠,便總想著在其余方面補償一番,這婚姻之事是個不錯的機會。阿斐的相貌人品如此出眾,全然可以借此機會謀得一個助力不凡的岳家。
可……世子看著自外頭回來的林斐,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火氣,想也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阿斐又去了衙門公廚?”世子開口,看向林斐,問道,“見了那個溫家的女兒?”
掩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林斐抬眼,看向面前心底良善,心思卻重,總覺得虧欠于他的兄長,想了想,道:“去看趙由了。見他吃的香,順帶食了兩口。并非去看溫家女兒的,兄長慎。”
一句“慎”倒叫世子原本要說的話被噎住了,他愣了愣,將被林斐帶偏的心思拉回來之后對他說道:“阿斐,莫要亂扯!你這般三天兩頭的往公廚跑,頓頓不落的食那溫家女兒做的吃食,你覺得此事在理?”
“此事哪里不在理了?”林斐反問自家兄長,“我是大理寺的少卿,圣上提倡節儉,公廚的吃食又對我胃口,我吃公廚的吃食,不外出酒樓鋪張浪費的,哪里不在理?”
“至于溫師傅,她是我們公廚的師傅,我去公廚吃飯,與她有所接觸,也是再尋常不過了。”林斐說道。
每每在這等事上一開口就被林斐帶偏的林世子聞連忙定了定神,再度將心思拉了回來,今日他定要問個清楚,是以也不廢話了,開口直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你是男子,她為女子,雖如今不似前朝,可你二人是不是接觸的過多了?”
“人一日有三食,有所接觸有什么不對?”林斐反問林世子,“難道為了避嫌還要特意餓肚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