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用的蓑衣不夠了，那……便罷了，不消什么蓑衣了。左右身上的雪抖落兩下也就沒有了。

文書小吏將記錄的紙筆放在包裹里背在身上，跟著劉元、白諸一道出了大理寺。

跑去為車夫老袁送麻團的湯圓同阿丙正撞見了眾人外出的時候，回來才進公廚，便忙跑來對正在炭火盆前看話本子的溫明棠說起了此事：“聽說京兆府的人過來報發生命案了，死的還是咱們大理寺現在正在查的案子中一個問過話的商人，我爹連麻團都沒吃完，便跟著出去了。”

溫明棠捧著話本子抬起頭來，卻還不待她說話，便聽一旁的阿丙摩挲了一下下巴，神神叨叨的說道：“以我多年……呃，溫師傅說的那個……吃瓜的經驗，這案子八成是個極其復雜的案子，現在是主兇正在滅口，殺害知情者亦或者幫兇的時候了！”

這話一出，湯圓便翻了翻眼皮，道：“咱們大理寺一年到頭，有幾個不復雜的案子了？那些尋外室，抓偷雞摸狗小賊的案子可不歸咱們大理寺管。”

這倒是！溫明棠的注意力還放在手里的話本子上，聞順口問了句：“哪個商人被殺了？”

“是個做賭石生意的。”湯圓說著，激動的指了指林斐素日呆的屋堂，道，“林少卿上回問完話回來，不是還順帶買了幾塊大石頭沒切開嗎？聽聞死的就是那個叫什么，叫……！”

“劉三青。”溫明棠提醒她，因著胡四明、張五林這些排序一般的名字頗為特殊，她倒是記住了這個名字。

“對，就是劉三青。”被溫明棠提醒的湯圓點頭，說道，“聽聞是昨晚路過街角時，正巧撞上先時得罪過的仇人，被仇人直接砍死了。”

這死法倒不似那些被滅口的一般死法離奇，至少有個殺人的兇手可查了。

溫明棠一時頗為感慨：在大理寺呆久了，看多了各種命案：總會給人一種人死如燈滅，說沒就沒了的感覺。

感慨一番過后，她復又低頭看起了話本子：她是大理寺公廚的廚子，做好午食，讓忙活了一上午的眾人回來能吃上一口飯食才是她每日要做的事。

……

……

劉三青的尸體就這般躺在地上，前幾日問過話的那個精明商人此時已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身上雜亂的刀傷可以看出砍殺他的人用刀十分混亂，不是個一刀斃命的練家子，甚至都分不清人是不是已經死了。劉三青身上有不少刀傷都是死后造成的。

同大理寺交接的京兆府差役已然問過話了，那行兇的兇徒衣衫襤褸，衣裳破破爛爛的，大冬天的，手腳還有一截露在外頭，看那形容是個乞兒。

“莫看他這副邋遢的樣子，”京兆府的差役指著那被差役扣押住的乞兒，說道，“放到二十年前，他可是個興致來了，隨手就能一擲千金的主！”

才過來，正在打量著這乞兒的白諸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詫異道：“那怎的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差役搖了搖頭，沒有多廢話，而是指著那行兇的乞兒，說道：“他先時也是個賭石商人，當年同劉三青爭斗時被擺了一道。落敗之后妻離子散，最后便成了乞兒。”

這仇怨積壓多年可不小。眼看仇人春風得意的自行乞的自己面前經過，憤而殺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看著那乞兒瘦骨嶙峋，身形佝僂的樣子，再看看地上身形健壯的劉三青，白諸指著那乞兒，問道：“他一個食不飽穿不暖的乞兒，這氣力比起劉三青來可謂天差地別，又是如何做到不受一點傷而輕易砍殺了劉三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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