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同白諸二人卻還未離開,平素對案子比他們還要上心的上峰林少卿難得告假一回,他二人卻不敢怠慢,上峰不在,不止不能懈怠,反而更當表現的好些,不然,豈不是被襯的如同吃干飯的一般?
今日上峰不在,他們繼牢里的胡四明同做賭石生意的劉三青之后,前往拜訪起了那位做文房四寶生意的張五林。
中秋當日,他落了一只紅月澄泥硯在游船之上。
過去拜訪張五林時,張五林正在自家鋪子里整理多寶架上放置的文房四寶。
雖只是個售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卻同城中多數只單單一兩個簡單鋪面的鋪子不同,張五林的鋪子與其說是鋪子,不如說是小樓,整個長安城中售賣文房四寶的鋪子也只此一座三層樓面的鋪子。
不過聯想到張五林鋪子售賣的文房四寶皆不尋常,每一樣皆是名品,素日里招待的也不是一般人,來往皆是名家權貴,一只硯臺的價錢可不比那等金銀首飾便宜,這么大的樓鋪也說得過去。
這等鋪子的生意自不是以量取勝的,劉元同白諸進去拜訪時,鋪子里只有張五林一個人,連伙計都沒有。
“伙計這幾日家里有事,”張五林同兩人見禮過后笑著解釋了起來,“眼下正巧無人,大人有什么事便問吧!”
那只遺落的紅月澄泥硯便擺置在案上,白諸拿起那澄泥硯,看了眼其上朱紅色的圓月,起身,走到多寶架前看起了鋪子里的文房四寶。
張五林本能的抬頭,目光順著白諸的方向望了過去,耳畔卻聽兩聲“叩叩”聲響了起來,轉頭,卻見是另一邊的劉元敲了敲案幾,示意他看過來。
這一敲,讓張五林注意到自己之后,劉元才開口問了起來:“紅月澄泥硯又不是什么大物件,揣在懷里也是順手的事,怎會無端落下?”
這等外物不比劉三青落下的軟甲內物,自然好解釋。
張五林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解釋了起來:“當日中秋月圓,帶著澄泥硯也是想多促成幾樁生意。席間氛圍不錯,過節多喝了幾杯,下船時便忘了。待第二日想起此事時,立時匆匆回去取回來了。”
劉元“嗯”了一聲,對他的解釋不置可否,又繼續追問:“幾時上的船,幾時下的船。”
張五林笑著回道:“酉時入的船,上的是商會包的游賞船,船上不少商人都在,素日里做生意的難免應酬,不少人皆是人證,下船的時辰則是子時前后了。”
這人證同劉三青的一樣,并沒有什么可考量之處。至于游船,問過劉三青之后,渭水河畔租船處的人跑了趟衙門,證實游船中確有幾條商會包的游賞船,但凡在商會中落了名的皆可自行上船,無人會管。
劉三青上船時給的人證也是這些船上的人,張五林上船、下船的人證亦是如此。
同劉三青一樣,乍一聽似乎十分“坦誠”,劉元卻眼皮都未掀一下,又問張五林:“這幾個時辰可是全程都有人證?中間可曾離開過?”
張五林面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他反問劉元:“幾個時辰不出恭不外出賞月看煙花的?大人覺得可能么?”
劉元搖頭:“不可能。”
所以張五林同劉三青可曾中途下船去自租的游船之上另行私事之事可不好說。
人證給了同沒給沒什么兩樣,張五林想了想,正想開口說什么,便在此時,那廂在多寶架前看文房四寶的白諸卻突然出聲了:“張五林,我二人來之前打聽過了,聽聞你這鋪中所出的每一只澄泥硯皆是‘孤品’,其上繪制的圖案獨一無二,如此……你架上這只同你案上那只為何是一樣的圖案,獨顏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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