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那白底紅字的石碑透著的血色似乎愈來愈濃。
白諸擰著眉頭“嗯”了一聲,道:“然后呢?這石碑起作用了?”
伙計張了張嘴,本想說“起作用了”,可看到白諸實在算不上好看的臉色,又想到自新帝登基之后,不知是不是因著先帝當(dāng)年求仙問道之事,以至于上至圣上,下至官府對什么沖喜之流的說法都不提倡了。且越是年輕的,越是不信此等事!
這位年輕的大理寺寺丞大人一看便是個不信這等事的,是以伙計想了想,忙道:“這誰知道呢?左右千金的藥材吊著,能吊一日是一日唄!”
這么說倒也不盡然是為了討好白諸,想到那臨柳莊莊主的臉色,伙計覺得自己說的也是事實。
“終究是大病一場,即便千年老參吊著也沒用。”伙計說道,“那臨柳莊莊主從門口走到轎子的幾步路都能走的顫顫巍巍、搖搖欲墜的,那臉色更是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有好幾回我還看到那莊主咳血了呢!”
總而之,便是那臨柳莊莊主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時日無多的樣子了。
白諸“嗯”了一聲,又問伙計:“他膝下無兒女,既是大病過一場,這萬貫的家財可有提過如何處置么?”
說到這個,伙計頓時來了精神:“這個不止大人您好奇,我等也好奇的緊呢!因著這臨柳莊莊主實在是連個親眷都沒有了,便是想給家財,也無人可給,先時我等都道他這錢財不是充了官府便許是自己拿出來布施百姓,臨死做個善人了,沒成想啊……根本不是!”
白諸看向來了精神的伙計,從袖袋中又摸出一角碎銀子遞了過去。
接到碎銀子的伙計眼睛都亮了,一邊接過銀子喊著“多謝大人”一邊一股腦兒的將事情全說了。
“原先大家都是這般以為的,結(jié)果有一回,那臨柳莊抬轎的轎夫到我這里喝茶,我閑著無事便順嘴問了一問,大人,您猜轎夫們怎么說?”伙計說道。
白諸立時接過話頭:“怎么說?”
得了配合的伙計說話的興頭更足了:“那臨柳莊莊主真真是越有錢越摳門,竟是早早便準(zhǔn)備好了要將萬貫的家財同他自個兒一道帶進(jìn)墳?zāi)估锶ィ ?
提到“墳?zāi)埂倍郑字T身邊幾個差役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共通之處果然來了!
雖是心中激動,可面上差役們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任白諸繼續(xù)接話:“他竟這般做來?”
聽著對方與自己一樣詫異的語氣,伙計更興奮了:“大人是不是也不曾見過這等人?我也不曾見過吶!聽聞大病一場前,那莊主便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身后事了,轎夫道那身后事的排場真真是準(zhǔn)備到了下頭還要做那富貴閑人呢!”
白諸聽到這里,“嗯”了一聲,想了想,又問伙計:“人兩眼一閉,什么也不知曉了,莊主又如何能保證自己死后,幫他準(zhǔn)備排場的人會照做?便不怕管事什么的卷了錢財跑路么?”
畢竟臨柳莊莊主帶到土里去的當(dāng)不是小數(shù)目,便是多年的管事也未必不會心動。
熟料一聽白諸道“管事”二字,伙計便笑了:“這等事那臨柳莊莊主怎會讓管事來做?自是該讓本就做這行當(dāng)?shù)膩聿俎k了唄!”
白諸抬頭瞥向伙計:“什么行當(dāng)?shù)模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