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荀洲說話,溫明棠便輕咳了一聲,對林斐說道:“林少卿,我這里多做了些綠豆糕,可要嘗嘗?”
林斐向她看來,對上林斐望來的眼神,溫明棠倒是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解釋道:“是我的那份,不曾拿客人的東西!”
廚子也是要吃飯的,自也能分得一份飯食,虞祭酒在這點小事之上不會苛刻。
原本正要摸向腰間荷包的林斐聞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再看荀洲,而是走到涼亭里坐了下來,道了聲“好。”說著,他看向溫明棠,又道,“我雖食了午食,可一路趕來驪山,確實已有些餓了。”
溫明棠“嗯”了一聲,臨離開前瞥了眼臉色微僵的荀洲,示意他趕緊離開,荀洲張了張嘴,似是想同她說些什么,可在林斐的臉色中,到底沒有開口,只是朝她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回頭會再來尋明棠妹妹的。”
溫明棠對他道了句“我省得”之后便回了后廚,待拿著她那份綠豆糕過來給林斐時,荀洲已不在原地了。
不請自來的林斐則淡然的坐在涼亭之中,面前的石案上還放了一只茶盞,似是哪個路過的小廝特意遞給他解渴用的。
若是只看那張臉,不知曉這位林少卿私下里的樣子,倒是當真似極了書中走出來的清俊如竹的君子,叫人一看便會生出親近結交之心。
難怪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里,這些小廝非但沒有問其來意,還會主動送茶與他喝。
有茶自不怕吃綠豆糕噎著了,溫明棠將那一盤綠豆糕放在了林斐面前,坐下對林斐說道:“人走茶涼,他能為我爹奔走至此,已是極好了,倒是不必苛求他完美若圣人一般!”
林斐瞥了眼溫明棠,“嗯”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塊干凈帕子捏著綠豆糕吃了起來。
比起時常不洗手便吃東西,鬧過好幾次肚子的阿丙,這位林少卿的習慣真真不錯!
林斐慢條斯理的吃了幾口綠豆糕,而后淡淡的說道:“我知曉。只他口中一連說了好幾次‘恩重如山’,總是強調此事,我便問一問罷了。”
不過看女孩子的臉色,倒是比他想象的平靜多了。
溫明棠聞笑道:“這世間很多事其實不定要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
“便不可以恩重如山是真,他自己的大好前途要緊也是真?”
因為恩重如山,所以即便溫玄策不在了,他還愿意為此奔走!至于大好前途……
“我爹很忙,記憶里他很少管后宅母親和我的事。”溫明棠憶起了原主記憶里的溫玄策,“不過在學問之上,他確實是個極為嚴肅之人。能叫他再三夸贊的荀洲定然是有真才實學的。這一番真才實學若是因為此事而前途盡毀,我倒是覺得可惜了。有此番真才實學,能為大榮為百姓做一番實事,倒也不枉上天賦予的這般資質!”
林斐聽聞,瞥了溫明棠一眼,頓了頓之后,說道:“我看過這個叫荀洲的寫的文章。”
因著他也在查當年之事,是以王和同荀洲在長安城里到處拜訪溫玄策當年故舊之事他也知曉,習慣使然,便順手查了查這個荀洲。
“單以文章而,他投王和更合適。”林斐說道。
雖如今時常同各類案子打交道,可到底是三甲出身,林斐的眼光自然不會錯:“文如其人,你爹的文章,行文風格更為嚴謹,王和則更為不羈,他的風格更適合王和。”
“有王和教導,若無什么意外,他科考極有可能入得三甲。”林斐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瞥了眼面前平靜的女孩子,說道,“其實為此奔走的不止有荀洲,還有王和。我覺得,荀洲一個學生的面子還不至于叫王和親自下場為此事奔走,倒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還差不多!”
當年王和同溫玄策的過往,溫明棠已聽紀采買說過了,自然知曉這兩人的“仇怨”,能不計前嫌親自下場為“老對手”奔走,王和雖狂傲不羈,可其心胸確實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