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大人想要做的事,林某理解,可有些事于律法不容,更何況,”林斐說到這里,抬眼看向面前的杜老大人,提醒他,“這件事傷及無辜了。”
這個無辜自然指的是……
杜老大人垂眸,幽幽嘆了口氣,道:“最先發(fā)現(xiàn)金夫人身份的便是杜某。”
對此,面前的林斐面上一絲異色也無,他瞥了眼面前的杜老大人,點頭道:“我令趙由去走了一趟長安府衙,發(fā)現(xiàn)金主事一家那宅子的前任戶主便是杜老大人,當時杜老大人以一個比尋常宅子低了不少的價錢賣與了金主事。”
所以金主事一家被安排在這個巷子里,同朝安公主做鄰居之事其實是杜老大人一手安排的。
“朝安公主雖是個假公主,可當了這么多年公主一直無事,大抵是覺得真公主早不在人世,這世上再無人能撼動她的身份,對金夫人的出現(xiàn)也無半點反應。眼看朝安公主同金夫人打了那么多次照面,朝安公主這個假公主竟連懷疑都懶得懷疑,杜老大人便只能另借嫉恨假公主許久的傅駙馬之手了,”林斐說道,“傅駙馬已然說了,他最先開始懷疑金夫人的身份是因杜老大人你‘隨口’道了一句兩人有些肖似。”
“那朝安公主日常出入濃妝艷抹,從未以素面示與外人,傅駙馬見過朝安公主的素面不奇怪,畢竟是夫妻,杜老大人你又是如何看到朝安公主的素面的?”林斐說到這里,忍不住搖頭,“所以,杜老大人當是先知道了金夫人的真正身份,才能刻意用語引導傅駙馬懷疑此事。”
“因丹生告知老夫這公主是摩羅教的人,并非真正的金枝玉葉,我便找到了當年的宮人。巧的很,彼時宮人還在人世,也知曉真公主被帶去了哪里。我一路追查,查到了金主事這里,便動手安排了這一切。”杜老大人說道,“只是傅駙馬實在懦弱,只敢懷疑,卻連揭發(fā)的勇氣都沒有。非但如此,他貪生怕死,竟還異想天開的想讓金夫人直接對上那假公主。”
金夫人是真公主不假,可在身份沒拿回來之前,一個主事夫人拿什么去同金枝玉葉的公主硬碰硬?
傅駙馬這個舉動可說是一手將金夫人推進了火坑,朝安公主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然不會允許傅駙馬這個靠自己吃飯的軟飯駙馬同人眉來眼去,因此嫉恨上了金夫人。
那金主事是個什么樣的人朝安公主自是早看清楚了,得知金主事不在家中,朝安公主有心想給金夫人一個教訓,叫她有口難辯,于是便有了裕王那日一大早的那出戲。
結果讓朝安公主很是滿意,流三人成虎,金夫人被推了出來,徹底摘不干凈了。
“這件事老大人雖然沒有直接插手,卻也間接促成了這一切的發(fā)生,并且……”林斐看著面前的杜老大人,平靜的說道,“還樂見其成、推波助瀾了。”
若非如此,當日他過來詢問時,杜老大人也不會特意點出金夫人了。
杜老大人聞,垂眸沉默了半晌之后,苦笑道:“林少卿說的不錯!”
他眼看著一切的發(fā)生,眼看著金枝玉葉出身卻凄慘流落民間的金夫人無辜受累,非但如此,還出手推了最關鍵的一步棋。
“那金主事一家主仆是什么性子我最是了解了,此事一出,那金主事必會舍棄金夫人,”杜老大人說道,“我也樂見其成,甚至在那婆子抱怨時,引導過那婆子。”
“雖我引導的本意是讓那婆子勸說金主事同金夫人和離,”杜老大人說道,“那姓金的看似‘深情’,實則‘薄情寡義’、自私自利,并非良配。我原本想著此事事了之后,待金夫人恢復金枝玉葉的身份,可再尋一個良配。卻沒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