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汾坷一路緊跟著追,終于在拐角處將人逮著了。
他一夜都熬著沒有闔眼,平素俊朗的臉龐肅著,難得顯出些疲憊的神色來,他一不發(fā)地拽著同樣滿臉冰霜的夙湟回到院子,袖袍一揮,結界憑空出現(xiàn),將兩人的氣息掩蓋了個徹底。
夙湟眸光更冷一些。
“做什么?”
她拂開汾坷的手掌,問。
“你跑什么?”
汾坷眉頭皺得極緊,難得擺出嚴肅的模樣,就連聲音,也不比往日的灑脫瀟灑。
“我是來看粹粹的。”
夙湟不想與他爭執(zhí),直道:“汾坷,我很忙,沒時間跟你爭昨夜的話題,我現(xiàn)在得回去,處理族內(nèi)事務。”
“幽冥澤多少年都沒人管,差這一時半會嗎?”
汾坷虎口處被她摳出幾個小小的彎月來,他氣得笑了一聲,“從你知道天族和幽冥澤血脈融合之事開始,就對我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我哪招惹你了,你倒是說說看。”
“不是說來看粹粹?
粹粹腦袋都沒露出來,你轉身就走?”
夙湟點了下頭,很冷靜地接著道:“那你現(xiàn)在抱出來給我看看,看過了我再走。”
有時候,汾坷真的看不透夙湟這個人。
就比如現(xiàn)在。
“夙湟,你對我有意見,又不說,這樣不行。
現(xiàn)在我們就沒法和平相處,以后孩子出來了,怎么辦?
天天爭執(zhí)吵鬧給她看?”
“汾坷。”
夙湟伸手,打斷了他的語,“我不關心這些,粹粹出來,會得到最好的培養(yǎng),在幽冥澤,她就是唯一且正統(tǒng)的皇女血脈,在十三重天,我相信她也會受到大家的喜愛。”
汾坷臉上的笑意微斂,他摁了摁眉心,努力回憶昨夜自己說過的話語,左右尋思,確實也沒說過什么過分的話語。
“行。”
他轉身進屋,將好不容易肯露頭的粹粹連草帶盆地抱出來,粹粹顯然感知到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小小的葉片一會轉向夙湟,一會轉向汾坷,不知所措。
夙湟伸出纖白的手指,輕輕撫了撫葉片上的細小絨毛,感知了下它離徹底出世還需要多長時間,就收回手挪開了目光。
“照顧好她。”
她低聲囑咐,頭上的玉簪在陽光下,映出七彩的琉璃光澤。
汾坷也跟著逗了逗盆里的小嫩芽,眼瞼微斂,道:“粹粹也是我的骨血,放在我這,你放心。”
夙湟頷首,瓊玉一樣的脖頸微側,她道:“那我便不多留了,免得閑人誤會。”
汾坷眼皮一跳,他放眼遠眺,問:“我們這樣的關系,還怕旁人誤會?”
誤會什么。
準夫妻。
“汾坷,我跟你不一樣。”
夙湟俏臉寒霜,她一字一頓道:“我是要成親的。”
汾坷愣了一會兒,才意會到她話中的含義。
他的臉,一下子黑了個徹底。
“夙湟,你我成親的事,可是你先提的,現(xiàn)在什么意思,突然反悔?”
他抱起又將自己縮起來的粹粹,“粹粹得跟著我,她離開我,沒法順利出世。”
夙湟看了他一眼,居然意外地松口了,她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額心,話語干脆:“可以,粹粹先放在你這養(yǎng)著,待取來神土,她也該出世了,幽冥澤暫時有我管著,等她什么時候成長起來了,再送回來吧。”
說完,她就要走。
汾坷再一次扼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話什么意思,粹粹你就不管了?”
夙湟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就是因為粹粹,才決定和我握手和的嗎?
現(xiàn)在粹粹歸你,你也不必勉強刻意,我夙湟還未淪落到需搶別人姻緣的地步。”
“我不會再動合并天族的念頭,但其他的事,再有不合,你我便只能刀劍相向。”
夙湟抽出長刀,一刀橫天,飛沙流轉,一朵玉蓮升起,又在空中消散,美人身影淡去,走得利落干脆,絲毫不拖泥帶水。
汾坷手掌上還慘留著她腕上的溫度,帶著淡淡的幽冥花香。
這些話,其實恰是他的心里話。
夙湟說得沒有錯。
只要孩子留在他身邊,只要幽冥澤不打天族的主意,他巴不得早些和夙湟撇清關系。
但現(xiàn)在,夙湟說的那些話,那些字眼,怎么每個都像是針,一針針扎在他身上,刺刺的痛,可以忍受,但不舒服,不習慣。
而隨即,汾坷發(fā)現(xiàn),粹粹也開始不理他了。
粹粹是汾坷給取的小名。
寓意,純粹,肆意。
“小家伙還挺有脾氣,也不知像了誰。”
汾坷無可奈何地拍了拍毫無動靜的花盆,嘆息似地說了句。
——
百花會第一日,余瑤幫著琴靈布置了一下比武臺和音律站臺,隨后,她的院子了也迎來了一些熟人。
夏昆是跟著西海龍王來的,父子兩,一個粗獷,一個清俊,手里提著一大堆龍宮特食。
放下手里的東西,西海龍王沖余瑤抱了抱拳,又說了幾句閑話,就去了隔壁顧昀析的院子里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