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又一邊將手指上繞著的烏發(fā)綰到她的耳后,神情極認(rèn)真專注,黑發(fā)黑瞳,聲音帶著些天生的涼意:“沒哄過別的姑娘,你教教我,嗯?”
余瑤神情有些發(fā)愣,而后不知想起什么,驀地回神,遲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問:“你……現(xiàn)在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啊?”
她雖然不敢明說,但語和動作都刻著一行大字:我懷疑你又被邪氣入侵了。
顧昀析臉色變戲法一樣黑了下來。
他笑了一聲,將大半個身子都重量都壓在余瑤的肩上,對上她有些疑惑的目光,男人扯了扯嘴角,懶洋洋地回:“方才被蒲葉掃了一掌,有點(diǎn)疼。”
余瑤垂下眼睫,一邊攙著他一邊小聲道:“先前才說沒那么容易受傷呢,這不是,隔三差五的就出事,我老早就跟你說了,越厲害的人越得低調(diào),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我都懂,你總是不聽。”
顧昀析被她蠢得徹底沒話說了。
他閉了閉眼睛,在回到正殿坐下之后,伸手將凌洵勾了過來。
余瑤想聽他們說些什么,就見顧昀析抬了抬眼皮,指著無語望天的財神,道:“諾,你會說話,就多開導(dǎo)開導(dǎo),別雷還沒劈下來,就把自己先郁悶死了。”
余瑤看過去,發(fā)現(xiàn)財神的臉色確實(shí)不好看。
她一走,凌洵全身就繃緊了,他悄無聲息地離顧昀析遠(yuǎn)了一些,扯了扯嘴角,道:“上回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打也挨了,這幾天我可沒干什么事。”
顧昀析頷首,示意他別緊張。
“說說,平時你是怎么哄琴靈的?”
半晌,他調(diào)整了下坐姿,問。
兩人之間布了個小結(jié)界,其他的人都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凌洵一臉疑問:“我為何要哄琴靈?”
“你喜歡她。”
顧昀析絲毫不覺得這是什么需要避諱的話。
凌洵頭皮發(fā)麻,飛快地否定:“沒有喜歡,我拿她跟瑤瑤一樣,都當(dāng)妹妹看。”
顧昀析這下蹙眉了,他將凌洵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問:“還沒行動?”
凌洵再一次否認(rèn):“我真不喜歡……”
顧昀析伸出手指打斷了他的話語,他說:“行了,你回去吧。”
凌洵:“?”
呵,就這種狗脾氣,難怪連小傻子余瑤都追不上。
能追上才奇怪。
凌洵回到自己的竹椅上,才坐上去,琴靈就過來問他:“顧昀析和你說什么了,是不是和瑤瑤有關(guān),我剛剛看她和財神都心不在焉的,互相安慰,我都插不上話。”
“沒事。”
凌洵目光有些復(fù)雜,“瑤瑤就不用我們開導(dǎo)了,汾坷是怎么了,突然就頹了,這馬上就要渡雷劫了。”
琴靈原本綁著的馬尾散了下來,長發(fā)如瀑,溫順地落在肩側(cè)和腰際,不知名的暗香浮動,凌洵不由動了動手指,垂眸笑道:“能有什么原因,你看蒲葉,直接癱在那趴了,你要是告訴他也有結(jié)道侶的心,他只怕能當(dāng)場撒潑。”
琴靈也跟著淺淺地笑了一下,冰雪消散,滿目溫和,“那還是算了,我就不刺激他了,實(shí)在也這么大的歲數(shù)了,這性格真是一點(diǎn)兒也沒變,我還以為西天修佛,多少能改改的。”
凌洵:“他那可不是修佛,那純粹是在蕩游六界呢。”
說話間,沉悶的雷聲開始以某種頻率聚集,顧昀析目光微凝,開口道:“來了。”
財神瞬間將余瑤推開,飛身掠到半空中,蓬萊島的后邊,是一望無際的輪渡海,那是扶桑多次測過的,最適合財神渡劫的地方,湖中的生靈早早得了消息,能上岸的上岸,不能上岸的就搬到旁邊小一點(diǎn)的湖泊里。
第一道驚雷成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炸開,眨眼間已至眼前。
小兔妖緊緊跟在財神的后頭。
整個天穹都被紫青的雷電給霸占,暴雨傾盆而下,扶桑開啟了蓬萊島的護(hù)島大陣,堪堪擋住了第一擊。
財神轉(zhuǎn)身,面色凝重至極,他隔空,朝他們喊了幾個字。
——別開大陣。
余瑤看懂了,她似有所覺,抬眸細(xì)看天穹,發(fā)現(xiàn)已有雷電,隱隱朝著他們的方向匯聚。
“他的雷劫,還得他自己抗。”
在場不知是誰說了這句話。
扶桑嘆息一聲,沒有再開護(hù)山大陣。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暴雨如注,攪動著墨色浪潮的輪渡海上,財神和兔妖化作兩個小小的黑點(diǎn),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大浪掀翻。
第二道雷劫,蓄足了力,順勢而下。
余瑤的耳邊只剩下轟隆隆的雷聲,她眼睛也不敢眨,沒過多久,又好似過了很久,耳朵上突然傳來冰涼的刺骨的寒意,她后知后覺地抬眸。
顧昀析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別看。”
他聲音有些低,又像是壓抑著什么難的情緒。
余瑤的心,咯噔一下,懸在了最高處。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