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柳俊更怕醫生現在就走出來,因為這種大手術,少說也得兩三個小時才有結果,如果醫生一個小時就跑了出來,那就昭示著小青兇多吉少。
說起來,小青也夠可憐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缺衣少食,如今好不容易過了兩年舒心點的曰子,若就這么玉隕香消了,老天何其不公也
自打小青向柳俊隱約表白了情意之后,柳俊就一直刻意躲著她,疏遠她。以她的聰慧,焉能感覺不出柳俊的刻意冷淡可是關鍵時刻,她卻毫不猶豫上來為柳俊擋刀子
想象著尖銳的水果刀扎進她嬌弱的身軀那一刻,柳俊的心就禁不住一陣顫抖,如同那把刀子刺在自己身上一般。
什么叫作感同身受,柳俊現在算是明白了。
至于自己挺身而出與三個持刀流氓搏斗,在柳俊想來卻是理所當然。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絲毫沒有值得夸耀之處。
不然,這個世界要男人何用
這時候,門外又響起剎車聲,尷尬站立著的蘇和青與劉寶強臉露喜色,慌忙往醫院門口張望,心想局里領導和刑警大隊的人總算是來了。站在這里,他二位都快感到窒息了。
可是兩位警官失望了,來的是柳葉和柳嫣。
原來阮碧秀見柳俊披著柳晉才的襯衫,柳晉才只穿一件背心,實在有礙觀瞻,有損堂堂市委書記的形象,派了兩個女兒坐車回家去取衣服來了。
柳葉心細,不但帶了衣服,還帶了毛巾香皂之類用具,要為柳俊擦洗一下。
一直緊緊拉著柳俊的手輕輕抽泣的嚴菲立即站起身來,接過柳葉手頭的臉盆和毛巾,自告奮勇要去打水為柳俊洗刷。
柳葉勉強咧嘴一笑,說道:“菲菲,你坐吧,我去就好了。”
這樣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公主,無論是誰,似乎都不習慣使喚她。
誰知嚴菲卻犯犟,白玉般的小臉漲得通紅,執意要去。
“算了,菲菲,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柳俊站起來,說道。
“嗯”
菲菲點點頭。
柳葉看了阮碧秀一眼,阮碧秀也站起來,于是一幫子人涌向洗漱間。
到了洗漱間,擰好毛巾,柳俊先就給菲菲擦了一把臉,勉強一笑道:“都成花臉貓了”
解英眼圈一紅,朝阮碧秀道:“碧秀啊,真是羨慕你生了這么好的兒子,這時候了,都這么細心”
阮碧秀也紅著眼睛點點頭。若在平曰,她是定然要謙虛一番的。
“小俊,那三個流氓都拿著刀子嗎”
見柳俊終于恢復了一點精神,阮碧秀試探著問道。
“是啊,三個人,兩把刀子,我先就放倒了一個,要不更麻煩。”
“啊呀,你這孩子,人家三個成年人,還拿著刀,你干嘛逞強啊不會跑嗎”
阮碧秀急了,渾不覺兒子現在好好站在面前,叫道。
柳俊淡淡一笑,說道:“沒用,跑不掉的,小青姐穿著高跟鞋。我們要是跑的話,估計結果更糟”
照當時情形分析,不是“估計更糟”,而是百分之百“更糟”
擦洗完身子,換上干凈的衣服,渾身清爽,精神為之一振。柳俊安慰老媽道:“媽,我沒事,就是小青姐”
阮碧秀忙道:“別擔心,地區人民醫院的設備和醫生都是全區最好的,一定能救得了小青。”
柳俊四下看看,洗漱間破破爛爛,污水橫流,水管都生銹了。“窺一斑可見全豹”,這樣的人民醫院,要柳俊對它有信心,確實太難。心情不禁又灰暗下來。
現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從洗漱間出來,公安局的人還是不見動靜。
嚴玉成和柳晉才默默坐在那里,腳下已經一堆煙頭。兩人臉色冷得可怕。蘇和青與劉寶強站得雙腿都麻了,愣是不敢坐一下,不住抬手擦汗。估計兩人這會子,一定在心里將章杰和刑警大隊的人祖宗十八代的女姓都問候過無數遍了。
“蘇同志,你是治安大隊的負責人吧”
瞧他倆惶恐不安的樣子,柳俊主動問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難處。況且柳俊初到寶州市,就遇到這樁事情,深感勢單力薄。一時三刻又不能將程新建和肖劍這幫人調過來,也需要在寶州市局拉攏幾個人,不然的話,這衙內有些難做。
“啊,是的是的,小柳同志”
蘇和青許是緊張過甚,答非所問。
柳俊淡淡一笑,說道:“我叫柳俊,你往后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你在治安大隊負責什么”
“啊,柳俊同志,我我是治安大隊二中隊的副隊長這位劉寶強,是我的戰友,二中隊的民警。”
劉寶強也連忙向柳俊點頭打招呼。
原來才是一個副中隊長。堂堂市委書記親自打電話報案,老半天才來了一個治安大隊的副中隊長,這位章杰書記也實在太牛了吧
“辛苦了,你們兩位也坐會吧。”
“不累不累,我們站著就好,你好好休息”
蘇和青都快感動得哭了。倒不是柳俊這個衙內當真有偌大威力,隨意一句話便能將人感動成這個樣子。實在氣氛太壓抑了,兩位地委領導就在一旁杵著呢。這個時候柳俊適當表示一下親近,夠他倆記個三年兩載的。
嚴玉成瞟了柳俊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意示贊許。
又過了大半個小時,市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章杰,才帶著刑警大隊的幾個人匆匆忙忙趕到了,一進門就打哈哈。
“哎呀,嚴專員柳書記,這個實在是不知道晚上會發生這么嚴重的案件啊”
柳俊斜眼一瞥這位牛得一塌糊涂的章書記,見他三十四五歲年紀,與梁國強年歲相當,五短身材,肥頭大耳,一看就是個典型的官僚,小眼睛骨碌碌亂轉,不知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三十幾歲能做到地區首府的政法委書記,上頭有一個做廳長的叔叔罩著,果然有牛皮哄哄的本錢。
嚴玉成冷冷道:“下次要犯罪分子殺人放火之前,先給章書記打個報告好了”
章杰神情就是一滯,隨即強裝笑臉,說道:“嚴專員真是太幽默了”
正說話間,手術室的門打開來,一個五十余歲的醫生很疲憊地走了出來,大伙兒趕緊迎了上去,帶著希冀的神情眼巴巴地望著這位判生死的大夫
醫生緩緩搖了搖頭。
柳俊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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