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姐,什么事啊”
柳俊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有些不安地道。聲音干澀,連自己都覺得難聽。
“小俊,我,我不想在物流公司做事了”
小青沒察覺柳俊的不安,絞著手頭的鋼筆,似乎比柳俊還要緊張。
柳俊先是輕輕舒了口氣,隨即一驚:“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是嫌工資低嗎”
汗
不愧是上輩子在資本家手頭打了十幾年工的,一聽說“辭工”,馬上就想到待遇問題。
“不是不是,工資夠高了我我”
小青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想要走近一些,似乎又很猶豫。小青比柳俊大了五歲有余,今年該是十八歲了,已然長成標準的大姑娘,唇紅齒白,身材窈窕,薄薄的毛衫下,雙峰高聳,實在也是個很耐看的漂亮女孩子。
奈何她是姓柳
見此情形,柳俊不覺大為心疼。柳俊這人吧,上輩子草根,沒啥女人緣,對漂亮女孩子的“免疫能力”超低,基本上等于零。小青姐楚楚可憐的神態(tài),對他的心理防線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小青姐,別急,慢慢說”
柳俊額頭上也冒汗了,喉嚨越發(fā)干得厲害。
“小俊,我,我想離開柳家山”
“什么”
柳俊大吃一驚。
“這是怎么說的”
“我想要去讀書,學(xué)會計,你你幫我想想辦法”
原來如此。
柳俊頓時長長舒了口氣,笑了起來:“想去讀書學(xué)會計是好事啊,我堅決支持,舉雙手贊成”
“真的你答應(yīng)了”
“那當然,我絕對想一切辦法,幫你把這事辦成了。”
柳俊幾乎想都沒想,就拍起了胸脯,“砰砰”作響。唉,跟孫有道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染上了這個喜歡亂拍胸脯的毛病。好在柳衙內(nèi)遠比孫猴子結(jié)實,倒還經(jīng)得起拍打
“真的”
小青立即開心起來。
柳俊笑道:“放心好了,我騙你干嘛”
小青抿嘴一笑,堪稱風(fēng)情款款沒來由的柳俊心里又是一陣猛跳。
奶奶的,這可有點不大爭氣啊
“哎,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去讀書學(xué)會計呢”
柳俊笑著問。
小青的臉色又陰沉起來,伸手捋了一下額前的劉海,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我媽,老給我介紹對象我煩都煩死了”
“介紹對象好啊,你這么漂亮,求親說媒的一定每天都是川流不息吧”
柳俊笑著調(diào)侃。
“你不跟你說了”
小青賞給柳俊老大兩個衛(wèi)生丸子,有點氣惱地扭過頭去。柳俊不覺大為尷尬。事情明擺著,人人都可以跟她開這個玩笑,唯獨柳俊不能這么說。
“小青,你在不”
樓下響起七娘的叫喚聲。
小青臉上浮起極為厭惡的神情,輕輕一跺腳,氣道:“又來了”
柳俊大奇:“什么又來了好像是七娘的聲音啊”
心說這丫頭怎么連老媽也恨上了。
“就是她嘛,肯定又帶了什么媒人過來了”
柳俊拍了拍額頭。奶奶的,怎么變得這般遲鈍了七娘這時候跑來,八成又是為了給小青介紹對象。想想也難怪,十八歲的大姑娘,在農(nóng)村再不處對象,要招人笑話了。
“小青,在不”
樓梯聲響過,七娘喜氣洋洋的聲音已到了門外。
“小青哎呀,小俊也在呢”
七娘沒想到在辦公室看見柳俊,吃驚之余有些尷尬,以為打擾了他們談“公事”。
“七娘好。”
柳俊笑著點頭,斜眼一乜她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四五十歲的女子,顴骨高聳,嘴唇薄薄,面善得緊。仔細一想,這人不正是幾年前在醫(yī)院里要將梁巧賣給老光棍的媒婆桂花嫂嗎嘿嘿,她倒也與時俱進,“紅娘生意”越做越大,居然跑到柳家山來了。
自然,時隔多年,柳俊早已不復(fù)當年九歲小屁孩的模樣,桂花嫂卻未曾認出他來。只是盯著小青看個不停,嘴里“嘖嘖”有聲。桂花嫂身后,跟著一個二十二三歲的青年男子,卻也高大帥氣,衣著打扮很考究,褐色夾克衫,黑色長褲,黑皮鞋,襯得整個人蠻精神的。瞧那鎮(zhèn)定的架勢,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
莫非這就是桂花嫂要介紹給小青的對象,嗯,很是可以呢,看來桂花嫂做媒的水平也長進不少啊。得便給敲敲邊鼓。
“小青啊,桂花嫂給你帶來個朋友”
呵呵,七娘的水平也大有提高啊,不說“對象”說“朋友”。
“什么朋友啊不見不見,我忙著呢媽,你也是的,老是在上班的時候來談這些事”
小青可一點都不假辭色,當即在辦公桌后坐下來,搬出一堆賬本子,開始記賬,正眼都不瞧一下那個男的,至于桂花嫂,那更是直接無視了。
許是這種情況見得多了,七娘也不惱,笑瞇瞇地道:“小青呀,小嚴可是在渡頭鎮(zhèn)革委會上班的呢,國家工作人員啊”
革命委員會剛更名為人民政斧不久,七娘這種老派人還是習(xí)慣叫革委會。
小嚴嗯,還是嚴玉成的老鄉(xiāng)呢。和紅旗公社姓柳的特多一樣,“嚴”乃是渡頭鎮(zhèn)第一大姓。鎮(zhèn)政斧上班,那算得很不錯的了。
“媽,是不是我在家里白吃白喝了,你要趕緊把我推出去”
小青“啪”地合上賬本,將七娘嚇了一跳,臉上有點掛不住,礙著眾人臉面不好發(fā)作,只得訕笑道:“死丫頭,胡說什么”
“哎喲,小青啊,我跟你說”
桂花嫂哈哈笑著,準備鼓動如簧之舌了。
“你不用說了。”
小青伸手止住她,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